好痛……
江霂不知自己身处在梦境还是现实,大片的混沌将她包裹,迷雾遮住她的视野,却依旧挡不住那耀眼的金发。
那究竟是谁?她在说什么?
江霂站起又跌倒,看着自己浑身的伤痕,触目惊心,她张着嘴,呐喊着,却如石头砸入棉花,软绵绵,没有一丝声响。
那人离她明明这么近,一臂的距离,却叫她如何都无法勾着,她鼓足勇气,奋力扑向对方。
“彭——”
耳畔的巨响突兀,江霂猛地睁开眼睛,紧接传来的是膝盖的痛感。她这才发现,自己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脑袋昏沉的眩晕感让她一时半会没明白自己在哪。
背部贴在座椅边,跌落的视线让她只能看到满目的花花绿绿的椅背,她晃了晃脑袋,艰难地扶着把手站起,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回出租屋的公交。
“你醒了啊,小霂。”
突然低沉的男声着实让江霂吓了一跳,身子剧烈一颤,顺声望去,是站在驾驶座旁的司机师傅许安。
在校三年,由于江霂每日准时准点乘坐这趟公交,居然也跟同班次的师傅熟络起来了。
“啊……我睡着了?”江霂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抬手时手肘弯曲过后的疼痛让她转移视线,皮肤擦破了,粗糙的白混着红色显得格外狰狞。
“是啊,睡得很熟呢,已经到站很久了,”许安的手中还抱着玻璃杯,他抬腕看了看表,“我看看——嗯,一个小时了。”
“这么久了,”惊讶之余,江霂赶忙抓起座位上的包,“您后面还排了班次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了。”
许安摆摆手,“嗐,没事儿。”他将玻璃杯顺手插进置物袋,“我让同事替了,现在出发,正好。”
江霂不好意思地应了几声道别,一瘸一拐地下了车。
膝盖疼得厉害,江霂隐约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不该是方才跌落座椅而导致的,但别的原因,她想不出。
她只记得今天是毕业典礼,她独自来取毕业照,典礼结束后,她像往常一样去坐公交回家,或许今天太热了,车上的空调又太舒服,她一上车就睡着了,后面,昏昏沉沉,她记不得,也不知那金发女人是梦中所想还是现实所见。
江霂坐在路边的石墩上回想,当金发女人的思绪被提起,脑中便传来剧烈的痛感,仿若无数根针刺透,又狠狠拔出,她捂住自己的脑袋,耳鸣贯穿她的脑海,紊乱的记忆不断闪回又断裂,直到最后嗡嗡的响声过后,世界寂静。
汗珠沁在额头,燥热感缓缓消散,江霂的世界在片刻的混乱后重归正常,耳蜗传来夏夜知了的鸣声。她大口喘着气,支起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的身子,夜色已晚,不管如何,她都该回去了。
今日之后,江霂头痛的情况不减反增,最初,她还将它归结为熬夜的恶果,直到她连续一周保持着早睡晚起的习惯,而凌乱闪回的记忆和隔三差五的头疼欲裂依然袭扰着她。
作为生物工程系的毕业生,她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是某种创伤应激后引发的部分记忆缺失。
但身上的伤不重,看起来就是自己不注意从楼梯跌落摔了一跤,夏天穿的衣服又少,蹭伤的情况不少见。除了身体上的擦伤和先前的情况,江霂还细心地关注自己是否有突然对生活上的东西敏感或惧怕——都没有。
她满腹疑惑,去医院问诊结果与她的设想一样,医生建议她多做几个月的心理咨询和调解,在看到费用时,她礼貌婉拒了。
几万块钱的治疗费,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大学生太过残酷了些。于是换了一个思路,江霂让医生给她开了点止疼药。
坐在回出租屋的公交上,她垂首摆弄着手机。点开手机银行,等待江海银行的软件页面结束,她快速操作着,短暂地密码加载后,余额弹在了她的眼前。
今天是七月初,卡中已自动汇入新的一笔钱,加上原本的存款,数字85783.58赫然出现在眼前。
汇款方的名字处写着江明诚,江霂叹了一口气,将软件退去,她抬起头,将视线从小小的屏幕转向窗外的景色,路过的广告牌上,都赫然印着江氏药业的牌子,和大大小小的商业资助。
她受江氏集团的赞助,也期望有一天能够进入江氏,她选择的专业,也是她为了让自己能够离 “恩人”更近一步的敲门砖。
【下一站江海大学……】
公交车的广播里好听的女声正播报着到站讯息,江霂靠在椅背上,正要闭目,手心传来震动,是导师的来电。
“喂,李教授?”江霂想都没想,赶忙接通了电话。
“江霂啊,现在忙吗?”
对方的声音混着当下公交车的刹车和开门的声响,不是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