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日开始,宁瓷每天更用心地为太后针灸了。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意,对太后唤一声:“老祖宗,该施针了。”
如此接连了数日,太后有点儿心生疑虑,不解地问:“宁瓷,你以前不是总说,施针不宜频繁,最好是隔个两三天一次的吗?”
宁瓷一边儿为她胸口处捻针,一边道:“我瞧着这几日老祖宗您的气色不是太好,便想着多为您调理调理脉络。”
太后微微一怔,气色不是太好?
是了。
自严律说了那些坊间谣言以来,她总是寝食难安。纵然每夜达春在枕侧陪伴,她也总是睡不安心。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提防了一些。
待得宁瓷又去藏书阁看书的间隙,太后宣来了太医。
她仔仔细细地问了太医自己的气色,脉象,甚至是,宁瓷为她施针的落针之处。
还好,并没有什么可疑。
太后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宁瓷倒不担心太后是否会在背后暗查这些。
因为,她既然已经做出了想要慢慢弄死太后的念头,就断然不会在刚开始下手的时候,便暴露自己的真正动机。
毕竟,太后为何要如此虐杀自家满门一事,她尚未知晓。
所以,最近这几日的施针,她都是以调理太后的经脉,疏通太后体内凝滞的气血为主。
并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大碍。
待得太后这几日舒坦了,她定会略施几针错位的,到时候,稍稍扰乱经脉走向,也不会立即引发个什么。
但若是长期,那可就指不定了。
她这几日的心思,都在藏书阁的官员任命书册上。
还好,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是硬让她给找到了。
而那任命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先帝末年到元和四年,卫峥在金陵城所任职的,正是知府。从元和四年的十月开始,卫峥便北上入幽州,做了兵部右侍郎。
这个转折点,正是简家被灭门的一个月后。
宁瓷合上书册。
扪心自问,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背后的沟沟壑壑,但她不明白的是,自己的爹爹在朝廷任职,矜矜业业,太后为何还要下此毒手呢?
难道说,自己爹爹不是保皇党的一员,就要遭此横祸的吗?
可朝中不是保皇党的人是大多数,他们倒是平安无事的啊!
难道,真的是跟那金雕飞镖有关的吗?
若是跟金雕飞镖有关,会不会……是太后知道了自家府中藏有金雕飞镖一事,进而引来了杀身之祸?
……
如此种种,不过是宁瓷脑海里的猜测罢了,更具体的,她尚不知晓。
她想要回金陵城去看看,去看看自家府邸如今的模样。
她想知道,被秘密封锁在自家府邸里的,装有金雕飞镖的小木箱到底去了哪里。
她还想要回一趟太湖小蓬莱,也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是不是早已被洗劫一空了。
可她每年都求太后,说自己想要回金陵城祭祖,太后就是不松口。
但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宁瓷刚开口说想要回一趟金陵城,太后竟然点头答应了。
“不过,要等玄儿回来再说。”太后掰着指头,算道:“再有一个月,玄儿就要班师回朝了。待到七月流火,或是八月中秋过后,让他陪你回去看看。”
宁瓷大喜,连连磕头谢恩。
太后笑眯眯地将她拉了起来,暖声道:“从幽州到金陵,山高水长的,若是再见到你,都要快过年了。哀家的乖孙女,你可别回了金陵城,就忘了你的老祖宗啊!”
宁瓷反手握住太后那只养尊处优的手,宽慰道:“我怎么可能忘记老祖宗呢?我若是离了京,可得天天惦念着您吃饱了没,穿暖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