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点！”

闻溪午顶着压迫感上前双手抓住王央衍的肩膀，逼她直视自己，“不管你信或不信，事实便是如此！就算你再不愿意承认，在大祭司心目中，大周始终处于第一位，你也不过是他为大周谋划之中的一环，纵使他与陛下的关系破裂了，他也还是愿意将你留下接任他的位置，你在他心目中也不过只是一个继任者！”

“事到如今，理智如你难道真的就看不出来，大祭司不见你不仅是因为愧对于你，更是要挟恩于你，让你替他为大周鞠躬尽瘁！”

他的话语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每一句都让人难以反驳，而这根源便是王深藏迟迟不露面，甚至于解释都不愿同王央衍解释，她昏过去的那些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只是睡了一会儿，大周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为什么，为什么他甚至不肯跟她说明，哪怕只是一句！

哪怕他只与她说一句，没事了……也好啊。

王央衍沉默了，周身狂暴的念力偃旗息鼓般收敛退散，她紧紧咬着唇，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头发的长度已经从刚来陵川时候的短发，变得如今快要及腰的模样。

闻溪午注意到这些，忽然想起传言里当年那位阒隐之族的神女似乎便是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在早年游历时便闻名于天下，令得许多俊杰为她痴为她狂，说不定，这里面也包括大祭司，毕竟，父亲说过，那位神女与大祭司曾并肩过，当时他们很多人都觉得那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只不过不知为何却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说起来，那位神女亦是绝世之颜，大祭司会不会……从王央衍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闻溪午想起王深藏这些年来对王央衍的偏爱，从一开始，大祭司就对王央衍有着一种近乎莫名其妙的宠爱，义无反顾地选了她做继任者便罢了，她做任何事他似乎都包容着，只是二人此前怕是并没有什么交集，大祭司纵使是看中了王央衍的资质，但又何至于如此般全身心投入？

一念及此，闻溪午便注意到王央衍脸上滑落的眼泪，她咬着唇，额前几缕碎发飘落，显得格外无助，他看着她轻傲美丽的脸，和那近乎破碎般的神情，愣了愣后欲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

王央衍没有察觉，过了许久，她染血的红唇微微一动。

“…..我知道，我只是懒得去想，我又不笨。”

她带着残留的泣声，缓缓抬起了手，手指插入额前发里，她将挡在眼前的墨发缓缓撩到脑后，昂起了头，阳光刺目，她的声音尽显心灰意冷，有些麻木地说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一个无可救药、愚不可及的莽夫？是不是也觉得，告诉我真相只会徒增麻烦？”

闻溪午不愿多说话再刺激到她。

“我说过，我会成为接替他的位置，成为大周祭司，但是我要见他，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

王央衍盯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只觉得那片空白似极了她此时的心情，一片茫茫无际，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唯一能确定的是，此时的天有着和煦的阳光，而她的光，如今却不在她身边，她像是笃定了什么一般声音淡淡地道：“我要他来见我，我要亲口听到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我。”

闻溪午无言，他看到她那张美丽无瑕的脸上分明写满了不甘与失望，却还是坚持相信那个人，捂着折扇的手不禁微微握紧。

……

此时的王深藏正站在观景塔上，他悠长的目光有过云空落在宫城外的闻府之中，看到了王央衍的挣扎与难过，他心中有些不忍。

“你确定不去安慰一下你的小徒弟？”

身后传来一道风轻云淡的轻笑，一身黑袍的韩重修再一次登上观景塔，与他对话，只是比起上一次，这次双方的身份与立场都有了极大的不同。

集权之争后，他们二人即便已经算不上是敌对的关系，但却怎么不难以回到从前那般从容谈话的时候了。

韩重修也知道这一点，道：“我是陛下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若是有人站在陛下的对立面，那个人便是我的敌人，即便那个人是你，这你该是知道的。”

他说的是在祭天那件事上针对王深藏的事。

“我知道。”王深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