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三娘拿出两张信纸，默了片刻，这才道：“是北边的消息。”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陈润之，北边打起来了，北夷频繁进犯我大周边境……郭世飞去了北方战场，国库空虚，拿不出多余的粮食，郭少旌写信向我买粮。”

听到北方打仗的消息，陈润之沉默了片刻，今年天气严寒，大周各地灾害不断，北夷又厉兵秣马多时，这场仗迟早都是要打的。

只是……

陈润之手一点一点收紧。

郭少旌和庾三娘交往不多，明明他二人没有什么交集，郭少旌却知道庾三娘手里有粮食，不仅如此，郭少旌还敢写信问庾三娘要粮食，庾三娘的语气也很寻常。

他二人之间，似乎默契十足。

陈润之恍了下神，“郭少旌写来的信，你一字一句念给我听。”

……

这时郭少旌刚拿到圣旨。

徐晁不是有三头六臂吗?连王呈协、王呈祥那两个老狐狸都能搞定，他就搞不来军饷和粮食?!

在金銮殿里向皇帝要了圣旨，郭少旌拿着圣旨出了皇宫，带着等候在宫外的王宗鑫，两人骑着马一路疾驰，来到徐府。

两匹骏马行过，路上行人纷纷躲避，见他二人去了徐府，都指指点点地笑着看热闹。

见郭少旌和王宗鑫闯进府来，徐府的侍卫和小厮纷纷出来阻挡，王宗鑫胍肫开道，砸飞徐府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以后，竟无人敢再上前阻拦。

“徐尚书！”郭少旌叫嚷着，往徐府主院来，正好这时徐灵素在主院外的荷花池边待客。

托徐灵素的福，如今京兆的名媛皆以着素衣为美。

郭少旌往人多的地方来，一走进来，见豆蔻少女们都穿着一色灰青色的道姑服，全无清贵气质，连养了几十年的娇贵颜色都暗淡下来。

郭少旌心中不屑。

一眼认出主座中的徐灵素便是在定陵君圃山庄，褚玄机身边伺候的那个女子，脱口而道：“是你！你不是褚玄机的丫鬟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小姐们见郭少旌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先是一阵慌张，待认出他是曾今的小霸王，都害羞地捂了脸。

又听他说徐灵素曾是一个丫鬟，都大吃一惊，望着徐灵素的目光顿时都变了。

徐灵素陡然叫郭少旌叫破身份，怒不可遏，但她心知这时不能生气，越是生气越是坐实她做过‘丫鬟’这一事。

徐灵素忍下心头一口恶气，她俏脸生红晕，心思陡转，电闪石光间她碰到缠在腰间的药包。

徐灵素心下大定。

她镇定地回望着郭少旌，在郭少旌诧异的目光下，不卑不亢道：“玄机夫人是大周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她老人家做事尚且事必躬亲，何况是我呢?灵素不才，区区微薄之力，若能伺候好夫人……能助我师父一臂之力，让她老人家有更好的精力去著书，那是灵素的福气。”

郭少旌皱眉，面上有恍然之色，语气也好了不少，“原来你就是徐灵素?”

褚玄机早就扬言，只收一个内门弟子继承衣钵，前世徐灵素确实是褚玄机的嫡传弟子。

虽不知郭少旌为何突然对她转了好脸色，但徐灵素敏捷地抓住时机回道：“小女子正是徐灵素。”

前世庾三娘听说褚玄机病重，曾和他说过要去伺候褚玄机。

没想到后来被战争一事耽搁，庾三娘还曾伤心了许久，待南方传来消息，说是褚玄机病重时一直有一位女子不离不弃地照顾着，还被褚玄机收为嫡传弟子，庾三娘还不信。

因为庾三娘本是褚玄机的弟子，褚玄机曾和她说过一生只收一个徒弟。

当时他便觉得奇怪。

再后来，褚玄机病重得更厉害了，想要见庾三娘最后一面。

庾三娘扔下一切琐事，马不停蹄地赶去定陵，后来，庾三娘回到靖文公府，他才知道褚玄机真的收了一名嫡传弟子。

以逐庾三娘出师门的代价，收了徐灵素。

那时庾三娘很是黯然神伤，他看了也很不好受，他很早便想会一会这个叫徐灵素的天下第一奇女子。

今生……

今生，徐灵素并未伺候过褚玄机，在庾三娘还在的情况下，褚玄机为何还会再收她为徒?

这件事，只怕有猫腻。

郭少旌望着徐灵素，勾唇一笑，“你真是玄机夫人的徒弟?”

周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听说徐灵素是褚玄机的徒弟后，京兆名媛望着徐灵素的眼光又变了。

在郭少旌仿若了然的目光下，徐灵素腿抖了抖，但她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不是?”

难不成你还能叫来褚玄机与我当面对质不成?!

郭少旌啧了一声，轻挑地问道：“那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

徐灵素冷冷一笑，“郭世子当真无理……也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我不是玄机夫人的徒弟，那么，我怎会将此物随身携带?!”

徐灵素取下腰间药包，打开，露出里面澄亮的各式刀具。

周围响起一阵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