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陡峭,山体漆黑。
青竹冷着脸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武士奔到平台两边,奋力将扎在平台上的木筏推进去。
片刻的功夫,山坡上的平台就像被天人用巨剑从山体上劈开一般,陡然从山体上滑落。
枣树轰然倒塌,庾三娘心下暗惊,她抿着唇,眉目肃然,在空中转了个圈。
见陈润之全然不顾周遭滚落的泥土飞石,大步朝她跨来,庾三娘呼吸一滞。
既而她的喘息声变得沉重而缓慢。
她知道他很在乎她,没想到他竟在乎她,在乎到这样的地步!
“陈润之,”庾三娘双目似朝阳灼灼,她猛然将手上的婴儿往陈润之的方向扔去,“帮我照顾他!”
陈润之伸手抓住那个婴孩。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庾三娘,抿紧的双唇如涂朱砂一般,殷红似血。
陈润之毫不犹豫地将其往后一抛。
孩子被抛起,稳稳砸到站在悬崖边看热闹的青竹怀里。
悬崖边的青竹低呼了一声,她望着怀里哭晕过去的婴孩,脸色十分难看,她的目光落在悬崖边的石头上。
悬崖下,陈润之依旧在飞速往庾三娘的方向飞去。
他衣袍翻飞,袖口以金丝滚边,隐隐能看出繁复蟒龙纹的影子。
与他风流飘逸的姿态相比,他像被人抽光了血色,惨白似白玉的脸庞,更抓紧庾三娘的心。
庾三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掩去眸子里的慌乱,庾三娘伸手扯下系在腰间药包上的绳索。
翻山越岭地找人,有挂钩的绳索怎么能少,庾三娘面色微凝。
索性那些巨石比他二人重,先一步落了下去,庾三娘避开落下的泥土,稳住身形,目光在悬崖峭壁上逡巡而过。
肃重寂静的重重山影中,抱着石头的陈润之终于追上庾三娘。
陈润之扔下手中石头,伸手将庾三娘搂在怀中,制止了她的动作。
山顶的人正在搬巨石,准备往下砸。
山石滚落,即使她能安稳挂在崖上,也会被滚下来的巨石砸伤甚至……
他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陈润之艳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他温柔一笑,似千年冰山上的冰雪骤然融化,陈润之俯身吻了吻庾三娘冒着细汗的额角,低声安慰她,“放心,你不会有事。”
我不会让你出事!
泥土′砰砰’砸在陈润之背上。
被陈润之紧紧护在怀中的庾三娘眼眶一热,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他终究……还是被她连累了!
庾三娘垂眸,悬崖下激流澎湃,从这千尺青峰上落下,砸在水中与砸在平地上有何区别?
陈润之长袍飘动,他单手将庾三娘压在胸前,压眉凝眸,内力在他掌心凝结成球。
专注地听着头上的动静,直到一个巨大的石头跟着泥土落下来,陈润之面色肃冷着,将手中的圆球往上一抛。
圆球迎上巨石。
陈润之抱着庾三娘陡然加速往下飞去。
悬崖边上暗暗期待的青竹等人,就见到一束刺眼的亮光自下而上,与巨石撞在一起。
亮光刺破巨石,‘嘭’的一声,亮光四射,巨石炸裂,变成天边的陨石,如流星一般四散开去。
一阵奔腾的热浪卷来,青竹等人骇然,忙以袖捂脸连连往后退,半晌后那亮光消失。
夕阳带着余温的薄透光线照在悬崖上,山林寂静下来。
青竹嘴唇紧抿,呆呆地望着峭如刀削的陡壁。
庾三娘死了没有?
明明是一击必杀的计划……
千算万算没算到,庾三娘身边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逆天的绝顶高手!
青竹不禁咬牙,想着下山的河流地势,低下头看了眼怀中的婴儿,带着人往悬崖下赶去。
她不信庾三娘命当真这样硬,这样都杀不死她!
陈润之往河面砸下几个光球,缓和了两人坠落之势后,终于脱力地闭上眼。
庾三娘看陈润之脱力,心下一紧,忙把手中的绳索系在陈润之手上,刚系好,两人‘咚’地一声砸到湍急的河流中。
河流被他二人砸出一个丈高的巨大水花。
肋骨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脆响,庾三娘顾不得浑身伤痛,她将手中的绳索系在腰上,飞快游向被水流冲到下流的陈润之。
陈润之安静地躺在溪流中,他乌黑的发丝在水中飘动着,一串串细小的气泡从他嘴角溢出。
庾三娘伸手拉住他,目光触及他苍白的脸庞,庾三娘鼻尖不禁一酸。
他二人从山顶坠落,难保青竹等人不会下来搜人,藏身水下安全是安全,就是怕陈润之口中之气吐完…...
庾三娘俯身堵住他莹白的菱唇,给他渡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就要往下游划去。
一道猩红的血迹从陈润之头上滑下,后脑勺的血液飘散在水中,被激流冲散。
庾三娘皱眉,窜到陈润之身后,她这才看见陈润之背后的伤口,庾三娘怔仲了片刻。
抬手用肘勾住陈润之的颈部,庾三娘带着陈润之往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