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酒楼突然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官靴踏在地上,越来越近的′嗒嗒’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辛媛屏息静气,瞪大了眼,像看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看着合着的红色房门。
吱呀一声。
门被两个侍卫推开。
一身青色官袍,腰间戴着玉革带的徐晁走了进来。
坦白说,徐晁五官长得并不出彩,但是他沉稳的气质十分出众,就像甘醇的美酒,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让人着迷。
那是不同于任何一种好看的好看!
来人是徐晁。
辛媛眼前一亮,恐慌和不安都被她抛至脑后,辛媛欣喜道:“徐大人,您来了!”
徐晁平和的眉眼一瞬不动,他径直走向几案。
露出后面穿着繁复官袍的王呈协,以及他身后一脸凶相的王家护卫。
辛媛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所有的声音都消弭在喉咙里。
她像见了鬼似的,兀自瞪大了眼,一脸震惊害怕地望着由一队护卫簇拥着走进来的王呈协。
王宗瑞与王呈协有八分像。
对上王呈协比王宗瑞更为凌厉凶狠的目光,辛媛脸色白了白,‘噔噔’地往后退了两步,心中疑问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害怕,她的声音有些尖厉。
见到满脸伤疤的辛媛,王呈协不由皱紧了眉头,他偏头看向屋中稳坐如钟的徐晁,再联想到辛媛刚才脱口而出的话,王呈协脑海里灵光一闪。
难道,这便是王宗瑞那个外室?
王呈协回头,仔细盯着辛媛,只一眼,他那精明深邃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徐晁会无缘无故地带他来看这么一个满脸伤疤的丑陋女子?
不消说,这肯定是那个女子了!
王呈协垂眼,捋了捋胡子。
这个徐晁,真有意思!
王呈协低声笑了笑。
那笑容低沉而意味深长,辛媛听在耳中,却如同尖锐扭曲的诡异魔音一般,她想逃,奈何双腿发软,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这时,王呈协向后面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有两个穿着土褐色短打,打着绑腿的黑面杀神从他身后走出,一左一右抓住辛媛,将她拖起。
辛媛唇色发白,浑身颤抖,徒劳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偏头向徐晁兄妹求救。
屋子里只有徐晁一人,他安然静坐在几案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面色淡然地喝着。
几案后的屏风上,映出一个纤细美好的身影。
不知何时徐灵素已避讳着,坐到屏风之后。
辛媛望着缄默沉静的徐晁,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徐大人。”
她刚张了嘴,一个打手猛地伸手卸了她的下巴,挽着袖子,左右开弓,狠狠地甩了她两巴掌。
‘啪啪’的两声脆响。
辛媛被打得头晕目眩,喉咙里充满了铁锈味,血腥味冲鼻,辛媛一张嘴,两瓣白牙混着血沫落在地上。
辛媛瞬间了悟。
原来这就是一个套!枉她还沾沾自喜,以为遇上了良人!
徐晁挺直的背脊,静谧的眼神……这些曾安抚过辛媛的美好事物,这一刻却让她的心一阵阵发凉。
两行清泪从她眼里流出,辛媛望着徐晁,喃声道:“徐大人,好手段啊!”
刚说完这一句,她就被人一掌劈晕。
辛媛身子软软地滑下。
目睹全部过程的徐晁,面色毫无波澜。
王呈协转身走到几案前,嘴角溢笑,“徐大人,好手段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王呈协看着徐晁,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认同。
……
钱桥是一个未开化的小县,位于颍川西南部,此地阳光普照,雨水充足,这个小县中央有一片深山老林,老林里根深叶茂,野兽繁多。
虽然老林危险,但总有前仆后继的胆大之士闯入其中,搜罗各种奇珍异宝。
每隔半月,钱桥会开一次贸市,这些胆大之士便会带着宝贝来此地进行交换或售卖。
这些宝贝多是珍贵的草药和珍稀的野兽。
经过十几日的追踪,庾三娘等人跟着庾玉娥的车队来到钱桥。
陈润之、庾三娘和褚玄机三人换了一身胡服,肩上披着与当地人一般无二的虎皮比甲,戴着毡帽,混迹在人群中。
陈润之神识灵敏,兼之他曾多次到此地搜寻药材,对此地很是熟悉,是以,无论庾玉娥如何掩藏行踪,他都能第一时间跟上。
三人看着庾玉娥戴着白色幂篱,在各个草药摊面前逡巡而过,靖文公府侍卫扮成平民百姓,护在她身边。
庾玉娥接连逛过几十个摊子也没看到什么好药材,这才提步回到集市中央的高台边。
高台由坚实的木板搭成,四角搭着四个矮台,台上放置四个大铜盆,铜盆里放着易燃的木材,到了夜间,这四个大铜盆便会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