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您是宋岭何宋先生吗？”

棕调的灯光落在卡座中的人脸上，俊美的面容半张落进阴影，诡谲莫辨。

男人见他没有回应，抬了抬许久没换的眼镜，想要凑近了再看清宋岭何脸上的表情，但没等他凑近，宋岭何就先抬眼，那双时常带着戏谑的目光冰冷地看向男人。

那一瞬间，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危机感笼罩男人的神经，那是一种他仅在极度危险的大人物面前才感受到过的危机感，阴暗、湿冷、尖利敏锐，似乎只要自己在下一刻做上一点点不和对方心意的举动，对方就会像捕捉猎物一样快速出击。

咬住脖颈、释放毒素麻痹猎物的神经，然后将猎物趁着鲜活整个吞入腹中。

在心思的百转千回之后，他脸上的谦逊有礼微顿，带上了点尴尬。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认错了。”

男人心跳如擂鼓，他带着歉意地朝宋岭何点头哈腰，刚想离开，却听见了从对方口中传出的声音。

“我是宋岭何，小河事务所的员工，你是万昌先生吗？”

温和明朗的语调和声线，万昌转头看向宋岭何的表情，他面上是温和的笑容，眼神干净带着善意，似乎万昌刚才感知到的危机都是错觉。

额上豆大的冷汗没出息地落下，万昌讪讪笑了两声，应了自己的名字，迟疑地落座。

宋岭何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踌躇的男人，温声叫住了路过的服务生，“你好，请来一杯温水，谢谢。”

万昌听见宋岭何再次开口，晃过神来，他看了眼宋岭何面前的威士忌，隔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杯水应该是给自己的。他讶异地看向宋岭何的笑脸，温和真诚，没有一点攻击性。

圈子里一直有传宋岭何在生意上是一个负责任、贴心的优秀合作方，之前万昌对此没什么了解，也嗤之以鼻，现在一看好像确实有点传闻中的意思。起码，以他的眼力劲看不出对面的人有什么伪装。

万昌自诩是眼力劲最好的那一批了，就是他也看不出什么对面的十之八九是个真好人。明明是这样好的一个人，自己却因为第一眼时的灯光对他产生了那样不好的误会，万昌突然为自己刚才的误解感到不好意思。

这样的误会开口是不可能了，早点办完事早点走吧。

万昌冲面前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好，请问之前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有的。”宋岭何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戴着副无度数的金边眼镜，镜片在灯光下折射着暖色的锐利光线，他冲万昌矜持地微微颔首，清瘦修长的手指随便向右手边放在卡座上的手提包伸去，看也不看就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万昌。

在递出资料后，宋岭何修长的手指落到了方形的厚重玻璃杯上，缓慢的捻着玻璃杯的杯壁轻转。远处有服务生走进，他手中是宋岭何刚才要的温水，宋岭何冲万昌的位置示意了下，温水落到了万昌手边。

万昌正在专心翻看文件。

在浅浅看完头尾后，他眉头紧拧，低骂一声：“都是些狗娘养的！”

怒上心头正是口渴的时候，他伸手握住那杯温水往自己口中一灌就是一大口，咽下水，他喘着粗气，再看那份文件时心中的火更是越烧越大。

宋岭何将一切收入眼中，发出声轻笑，“先生，你还满意吗？”

“满意，这回谢谢宋先生了，你们事务所速度真快，下回还找你们。”

“互惠互利，都是应该的。”

万昌刚得到资料，还要回去收拾那些“狗娘养的”，很快就走了，留在卡座上的宋岭何接着起身，放下钞票去了卫生间。

哗啦水声比什么声音都好听，宋岭何洗着手，百无聊赖地听着耳边奇奇怪怪的呻吟喘息，面容冷淡。

当想要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要做好各种准备，迎接不可能总是一成不变的人生。其他活着的人是这样，宋岭何也要学成这样。

水流声停止，宋岭何将手放在暖风机下静静吹着。

“喂！你好了没啊？”

“快了快了！”

厕所的隔间中传出声响，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声音似乎还是熟人。

他手上的水干了，就要离开，也正是这个时候，隔间的门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了一个穿着裙子的人。那人生得艳丽，一双潋滟的大眼眼尾上翘，看人时勾魂摄魄，很是夺目，此时他长发汗湿凌乱，裙子上尽是褶皱，狼狈的同时亦是美的，像一朵开到荼蘼的花。

那人看见宋岭何的时候整张脸上都是慌张，他惊愕出声：“你！你怎么在这！”

宋岭何朝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会，见他姿势还算正常，心中疑惑，但出声时语气轻蔑：“你这家伙能来的地方，我当然有可能会在……哦，不对，还是说你平时就喜欢去些我不能去的地方？”

他眉头轻佻，似乎已有所指。

贺岁不动脑筋都知道这家伙说得是什么，他扯了下嘴角，声音发凉：“你什么意思？”

宋岭何的表情早早就从温和冷淡变成了轻视傲慢，187的大高个杵在那，直直站着头部微抬，看人时斜睨着，一股子在场的除了我都是晦气东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