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风术后清醒得很快,麻醉还没彻底醒来的时候,把许舟星误当成了许晏,拽着儿子的手哼哼唧唧地很是撒了一会儿娇,不停地问:
“阿晏哥哥,我的标记呢?我们还没有标记吗?”
许舟星好不容易才把黏人的林晚风哄睡着,跑出病房外发出了向乔钺的通讯祈求。
他实在太高兴了,尽管知道可能会打扰乔钺,但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乔钺这件事。
“师哥!我爸手术成功了!医生说过程很顺利,我爸应该马上就能恢复了!对了师哥,我爸说想要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想给你买些礼品,可是又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师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说完许舟星才觉得不对劲,哪有人送礼直接问别人的,这样岂不是一点惊喜和诚意也没有!
而且乔钺本来就什么都不缺,这样问,反而像是用“我比你穷”的借口故意道德绑架对方、不想给对方准备礼物似的。
许舟星刚想说点什么替自己找补,就听见终端那头、远在边境星的乔钺淡淡地笑了一声,然后说:
“等我想想。”
“好好好!”许舟星忙不迭地说,“你快想你快想!”
“Xr650星那边有点小麻烦,我还在处理。”乔钺说,“晚点想。”
“好!”许舟星连忙点头,而后又有点担心地问:“师哥,是又有异形入侵吗?”
“嗯,规模不大。本来······”乔钺的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惋惜,“本来想回中央星一趟,但是现在走不开。”
“怎么了?在中央星有事情要处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许舟星问,“我就在中央星呀!帮你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乔钺轻轻叹了口气,许舟星有时候挺机灵的,有时候又像块木头,“你安心照顾林叔叔吧!”
“哦那好。”许舟星不疑有他,“师哥你用得上的时候再喊我。”
林晚风还需要在医院呆上一个月,进行后续观察,只要这一个月内他发情期时没有异常,就算完全康复。
刚做完手术的这些天,许舟星和乔钺找来的两位专业护工一起,忙里忙完地照顾、陪伴林晚风,高兴得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初夏时节,医院花园里更换了应季的绣球花和紫藤,从林晚风的病房望出去,刚好可以看见大片大片蓝紫色的花海。
林晚风偶尔会望着窗外发呆,他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还不太能走动,许舟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在个人终端上通过速递买来一大束绣球花,摆在林晚风的床头。
绣球花是种很皮实的花,即便没有了根系,即便被拦腰斩断,但只要给它水,它就会大口大口地喝下去,重新支棱起自己的花瓣和叶子。
“以前······”林晚风抬手轻轻抚摸着那些小小的、柔韧的淡蓝紫色花朵,“孤儿院的院子里种了很多,因为这种花很好养,不需要太精细的照顾,它就能开得满地都是花朵。我当时,很喜欢坐在花坛边上,听你父亲讲故事。”
许舟星坐在病床边静静地望着林晚风。
“那时候我有一个日记本,我把这些小花摘下来,一朵朵展开,在日记本里压平,他来一天,我就会在日记里压一朵花。”林晚风抬眼看向了许舟星,“日记本落在家里了,我都忘了里面有几朵,回去之后要数数。”
“爸······”许舟星感觉到林晚风有点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晚风,只能凑近了,轻轻抱住了对方。
林晚风闭了闭眼睛,轻轻拍拍许舟星的后背,说:“舟舟,我有点茫然。”
“为什么?”
“不知道······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林晚风微微将许舟星抱紧了些,“我原本以为我们一家人,永远不会分开。”
然而林晚风还是离开了许舟星。
到了发情期的关键时刻,他的身体突然发病且急速恶化。
就像是离开了土地、又被切断了根系、也失去了水源的绣球花,在转瞬间开始枯萎凋零。
那天晚上,许舟星听见林晚风在睡梦里喊了几声许晏的名字,没多久,林晚风忽然睁开了眼睛,可又好像还在梦中,床边的监控仪器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许舟星紧急呼叫了医生,看着自己的爸爸被重新推进了抢救室,他在外面茫然地盯着门上的指示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