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离开后,江序舟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坐了很久。远处的小孩几次把球踢到他脚边,他又踢了回去,旁边的病人找他闲聊几句。
一直到午饭时间,暖意冲刷掉他骨子里的凉意,他才站起身,从医院门口的超市里买了箱牛奶,买了点水果,连带着程昭林送来的保健品和水果一起拎进叶温茂的病房。
叶浔不在。
江序舟和叶温茂随意聊了聊,又在回病房的路上托了点关系,给叶温茂换到单人病房。
做完这些,他回到病房内打开笔记本电脑。
这段时间他积压的工作太多了,虽然邬翊帮他分担了一半,但是剩下的也足够让他处理到晚上。
江序舟一忙起工作就容易忘记吃饭,等到他想起来自己胃刚做完手术,需要少食多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点半。
他抓起早上剩下的一个包子,三下五除二吃完当作晚饭。
准备去洗澡时,邬翊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来。
电话那头声音嘶哑:“序舟,我拿到原始证据了。”
对面深吸口气,顿了顿:“通过IP地址追踪发送源头……”邬翊又停下来,“在我们公司。”
这个答案很明显了——柏文集团内部出现内鬼。
这个内鬼是谁?他手上还有什么证据?他想要什么?
一连串问题占满江序舟的大脑,但很快他开了口:“先让蔺怀稳住舆论,其次举报调查组去找相关人员谈话,最后把录音录像发给我……”
“等等,”邬翊那边传来一阵快速滑///动鼠标的声音,“我感觉,这举报信写得也太大白话了。”
江序舟话没说完,猝然被打断,卡了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个语气词。
邬翊那边又传来按键声:“得,我怀疑不是项目内的人,估计是别人。”
这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江序舟的弟弟,江承志。
江序舟站久了腿麻,走回病床上坐下:“我昏迷的这几天,江勇军打电话给你了吗?”
“没有。你等等,我去问问保安部,江承志的到职情况。”邬翊电话挂得飞快。
那天在会议室里,梅月再次狮子大张口想要邬翊让出副总的位置给江承志,江序舟忍得太阳穴突突跳,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又松开。
最终给江承志安排一个保安队长的职位,用来安抚梅月。
这是个缓兵之计。
至于梅月和江勇军,只要他们宝贝儿子有工作,他们到哪里都行,甚至很“善解人意”地告诉江序舟,自己是块砖,公司哪里需要就搬去哪里。
江序舟姿势没变,脸色冷了几分。
他实在想不出公司里还有哪里缺这么两块砖。
最后,随便给两人找了份简单工作,签了保密协议,堵住了他们到处乱说的嘴。
以后所有人都只会知道他们的孩子是江承志,而江序舟与他们无关。
江序舟重新进洗手间,洗澡,洗漱,换衣服,睡觉。
早上见过朝思暮想的人,所以今晚一///夜无梦。
不过,他并没有睡多久,就感觉到有重物压///在他胸口逐渐延伸到喉咙,呼吸困难,心脏阵阵发疼。他难受地皱起眉头,撑起身子慢慢靠坐在床头,张开嘴拼命吸气,那种重物感才逐渐消失,留下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他拍拍胸口,再次睡去。
*
早晨,叶浔到公司开完会,找理由跟赵明荣打了个电话,借机询问下最近的动向。
两人不露声色地相互试探一番,都没得到想要的消息。
江序舟昏倒的这段时间里,赵明荣太///安静了,一点趁人之危的举动都没有,就好像突然从良了般,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手机都没有几个通话记录。
极其不对劲。
叶浔实在是摸不透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那种陌生的危机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不确定性让他倍感不安。
他侧头看向墙角边的深色袋子——里面装着的正是江序舟的宝贝西装。
那套血都快吐完也不舍得弄脏的宝贝西装。
叶浔阴差阳错地拿出西装,上面的味道散了不少,折痕很深。
犹如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
叶浔打开手机,果断点进柏文集团的官网。
这网址还是当初他创建的。
最新一条是《关于柏文集团名下江池苑停工举报的初步声明》。
江池苑?停工?举报?
有点意思。
叶浔食指敲击桌面,腿一用力,滑到落地窗前。
远处的乌云与深蓝色的海面相连成线,海浪一下一下拍打沙滩,越来越大,越来越用力。
暴风雨要来了。
叶浔把声明转发给程昭林,路过研发部时,进去开了个小会,再驱车赶往医院。
在叶温茂的病房里,他扑了个空。叶温茂不在,准确来说是搬走。
他想起来昨天江序舟发信息说,叔叔搬到楼上的独立病房了。
以及,他今天要出院。
叶浔往楼上走去。医院最顶层全是独立病房。
他每走过一间病房都会下意识往里望去,一直到叶温茂的病房。
“你这孩子,也不早点来,小江都出院了你才来。”叶温茂责怪道。
叶浔坐到窗边:“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
“你平时不都一早过来的吗?”
“今天工作忙。”叶浔注意到床头摆满的保健品和水果,有几样格外眼熟。
好像是他买给江序舟养胃的,怎么现在在叶温茂这里?程昭林送错了?
他指了指床头柜:“谁送来的?”
“你自己买的,不记得了?”叶温茂纳闷,“小江说你公司的副总送错到他那里,他给送过来了。”
叶浔:“……”
他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