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舟端起水杯的手抖了一下,惊讶地抬眸看向叶浔。
最亲的人往往知道怎么伤最爱的人。叶浔这一句话犹如锋利的剑,刺穿江序舟的心脏。
江序舟强忍住心悸,说不出来话。
赵明荣是公认的薄情寡义之人。曾经,他凭借优异的长相勾///引上第一任老婆,再一步步慢慢爬,直到踩在她的头上时,转头便将她甩掉。
他的发家史也算是半本恋爱史。
对待员工极为苛刻,简直是中国版的葛朗台。
江序舟对他极其厌恶,甚至厌恶到在路上碰见都要绕道走的地步。
而此时此刻,叶浔居然将他和自己归为一类。江序舟实在是没想到。
他的心脏发出钝痛,面前的人一点点变成不认识的样子,灿烂的笑容里透着冰渣,刺得江序舟生疼。
叶浔望着江序舟不知所措的脸,第一次感受到报复过后的快///感。
江序舟长期维持在脸上的苍白面具出现一条条裂痕,白色的碎末不受控制地掉落,整个人仿佛桌角的花,一点点发黄枯萎。
“小浔……”江序舟像叶浔当初办公室里唤自己那样,唤了他一声。
叶浔也像他当初那样,浅笑道:“你以为我真想和你这个病秧子过一辈子吗?我和你不过就是玩玩。”
尽管这句话是气话。但对于江序舟来说,这句话像是平地一声雷,炸得他耳朵轰鸣,呼吸困难,额角跳动不止,处处都是钻着的疼。
疼得他想死。
他眉头紧锁,声音凌厉:“你出去!”
叶浔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他本身就是一个气性很大的人,只不过和江序舟在一起久了,性格被带的缓和了不少。
“凭什么赶我走!”叶浔猛然一拍桌子起身,凳子带倒在地,他吼道。
江序舟心脏跟着抖动,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重话:“因为这是我买的房子,并且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滚出去。”
叶浔正在气头上,压根没发现此时腰背依旧挺直,泰山般临危不惧的江序舟,嘴唇已经开始泛白。
他冲去屋外,用力甩上门。
关门声与窗外的雷声同时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两人之间的某一个地方轰然崩塌。
*
“小浔,起来吃点药吧。”江序舟的声音在叶浔耳边响起,“吃完药再睡,会舒服点。”
叶浔朦胧地睁开眼睛,借着床头开的小灯,瞧见了与梦里不一样的江序舟,他面前的江序舟只有个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抓着药的轮廓
他手一伸,握住了对方的手。
江序舟的手脚常年都是冰凉的,叶浔曾经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办法捂暖。
“我手冷,你伸手,我放你手上。”江序舟缩回手说道。
叶浔心脏仍停留在梦里的争吵中,懵懵懂懂地瞧江序舟。
江序舟用哄小孩的语气问:“很难受吗?”
这一句话让叶浔反应过来,这不是梦里的江序舟,而是梦之前,正在和他恋爱的江序舟。
他烧糊涂了。
江序舟当他难受得厉害,从袋子里翻出退烧贴规规整整地贴在他的脑门:“这样好点吗?”
他摇摇头,想起来江序舟常年冰凉的体温。他张开手嘴上嚷嚷道:“你那么冷,散热肯定比退烧贴好用。”
江序舟浅笑一声,声音很轻,却能感受出他非常开心。
“你……等下上///床来陪我。”叶浔拍了拍床铺。
江序舟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叶浔再说了一遍,又加上一句:“你要取暖,我要散热,各取所需。”
话虽然是这么说,江序舟依旧坚持地去洗了个热水澡,带着一身热气上了床,躺在叶浔的左边。
“你洗澡干什么。”叶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简单的一句话愣是让他说出了撒娇的味道。
“身上冷,怕你感冒加重。”江序舟老实交代道。
“是发烧。”叶浔纠正。他真的很怕江序舟这个乌鸦嘴,把自己说感冒了。
感冒可比发烧难受一万倍。
他边说边往江序舟温度下降的身旁靠了靠。不得不说,江序舟真的很像一片大号的退烧贴,他感觉舒服了很多。
叶浔的鼻尖环绕着江序舟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很安心也很舒服。
“江序舟。”叶浔脑袋昏沉得不行,睡意全无,骨子里带着的依赖告诉他,他现在需要江序舟。
他想听江序舟讲话,想听江序舟的呼吸,想听江序舟的心跳声。
“嗯?”
江序舟回答一声,也往叶浔旁边挪了一下,脸颊蹭在对方柔软的短发,痒痒的。
屋外一片漆黑,很安静。他俩好似两只抱团取暖的小动物,江序舟很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