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舟本意是打算劝叶浔下山休息的,毕竟刚才一出给两人都吓得不轻,而叶浔的意思是,如果要下山也是江序舟这个病号先下。
不过,江序舟争不过叶浔,只能两人一起上山。刚开始还是江序舟走在前面,叶浔跟在后面,但是到后半程就变成叶浔走到前方。
在路过一道小溪时,叶浔回身递出手,但是他没想到江序舟居然没有握住他,而是自己踩着石头走过来。
叶浔尴尬地拍了拍手,心里非常不悦的给江序舟记上一笔。
两人走走停停,终于在晌午时分,到达江中墓碑前。
谈惠年龄大了,体力和身体都不适合爬山,所以逢年过节都是在山下烧点纸钱,意思一下,所以,江中的坟前杂草丛生。
江序舟放下手中的篮子,从里面翻出铲子边处理杂草边说:“爷爷,我来看你了……”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叶浔,“还有小浔。”
他不知道叶浔跟上来的意思是什么,他推测不出来,大概是演戏要演全套,安慰了谈惠的同时也要来安慰一下江中。
可是有些话,对死人比对活人好开口。所以江中比谈惠更早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结果。
叶浔用纸巾擦拭墓碑上的字,他没见过江中,但是墓碑上却有他的名字——
那是江序舟后面请人刻的。他说,既然要共度余生,那就要公之于众。
叶浔用纸巾草草擦过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仿佛雕刻刀般刻在他的心上,鲜血淋漓。江序舟的余光瞟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地擦拭自己的名字,以为他嫌弃它碍事。
江序舟清了清嗓子说:“明年给爷爷迁坟时候,把你名字划掉就行了。”
叶浔大脑没反应过来,问:“为什么?”
江序舟被这样突然一问,也有点懵:“什么为什么?”
叶浔迟钝的大脑乍然转过弯,他明白江序舟的意思了,他是怕程昭林吃醋,是怕自己之前的冲动挡住叶浔的桃花运。
至于自己和程昭林之间的关系,叶浔还不想解释,主要是时机不到,还有就是他乐于看见江序舟发现自己有对象后,失落的神情。
不过,江序舟为什么失落。这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了。
叶浔没有回答江序舟的疑惑,继续沉默地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等处理完打算回头去拿纸钱时,发现篮子里并没有。
江序舟除完了草,扶着后腰直起身,蹙眉等待晕眩过去后,开口道:“前年山里起了大火,现在不给烧纸钱了。”
叶浔垂眸看一眼空空如也的篮子,疑惑道:“接下来做什么?”
江序舟也发现自己忘记带花了,他摁了摁鼻梁,无奈道:“我去旁边摘点花意思下。”
虽然墨城市的温度冷热不定,但是在理论上还是进入春天了,野花挺好找。不多时,江序舟就摘了一///大把插///进了黄土中。
“爷爷,保佑小浔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江序舟熟悉的话下意思就说出了口。
叶浔动作一顿,默默在心里跟了一句,“江序舟也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他一口气在心里说了八遍,把前四年里漏说的全部补上。
江序舟回头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叶浔,仿佛在等他说出以往的话,可惜没等到。
他心里不可否认地失落了一下,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他想,自己应该早点接受这种孤独的生活,也应该早点接受往后的生活里没有叶浔。
江序舟又想起薄薄的诊断书和轻飘飘的结果。
他还能有以后吗?
叶浔耸耸肩,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用手抹去额头的汗,余光观察着江序舟垂头坐在墓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序舟走到叶浔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吃吗?”
“没下毒吧?”叶浔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手,以及掌心里安安静静躺着的糖。
这个牌子的奶糖是他最喜欢的,以前他们还住在一起时,他会买很多丢在家里各个角落,时不时就含上一颗。
他没想到,江序舟居然会揣着这个牌子的奶糖,在他印象里江序舟很不喜欢奶糖。
听到叶浔话的江序舟手指动了动,想要合拢却又张开。他在心里分析叶浔说这话的语气。
最后,这颗糖叶浔没有收下,他莫名有点享受江序舟遗憾的表情,尽管它转瞬即逝。
此后,一直回到老房子,江序舟都一言不发,叶浔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没有什么话聊,除了那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