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太阳依旧火辣,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校道上蒸腾起层层热浪。
开学第一天,陆高的校门口仿若炸开了锅,学生们拖着行李箱,成群结队地涌入校园。
沈昭月身着黑白相间的长袖校服,闷热的空气让她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一边走着,一边将校服袖子撸到手肘处。因为有点感冒,即便暑气未消,她也只能裹着长袖。
高二要进行文理科分班,开学前一星期,学校组织了分班测验,按照考试成绩将学生分到不同班级,分数越高,班级越靠前。
公布栏前人潮涌动,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沈昭月试图挤进去,却被人群推搡出来,她索性放弃,打算等人少了再来。就在这时,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怎么站这儿?知道自己被分到几班了吗?”
沈昭月转身,看到是高一的同班同学陈籁,夏季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歪戴的鸭舌帽,脖子上挂着的耳机线,再加上双手随意插兜的姿势,活脱脱一副嘻哈歌手的模样,乍一看,还真像混社会的不良少年。
陈籁拽了拽沈昭月的校服,打趣道:“咱俩怎么像隔了一个季节?你穿长袖不热吗?”
“有点感冒。” 沈昭月吸了吸不通气鼻子,反问道,“你知道自己几班了吗?我还没看呢。”
“我也不知道,一起去看看。” 陈籁说着,一把扯住沈昭月的胳膊,像泥鳅一样往人群里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让让啊,看完的同学别堵在这儿,给没看的腾个地儿!”
他的声音很有威慑力,同学们一见是他,很快就让出一条道给他们,这就是学校风云人物的排场。
除了新生,在校师生没几个不认识他的——他爸是校长,光是这一点,没人不卖他几分面子。
再者,这人很拽,多次违反校规站在升旗台上念检讨,是个不好得罪的人。
沈昭月和陈籁心里有数,估摸着以他们理科分班测试的成绩,大概率会被分到四班或五班。
两人从四班名单开始找,一直看到十班,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接着又看向三班名单,依旧没有。
陈籁皱起眉头,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低声道:“嘿,真是邪门了!”
“难道被学校遗漏了?” 沈昭月也紧张起来,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向二班名单,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真是见鬼了!” 陈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沈昭月屏气敛息,目光缓缓移向一班名单。从第一名迟暮开始,一个一个往下看,当看到第 60 名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公布栏上清晰地写着:第 60 名 —— 沈昭月,理科一班。
这怎么可能!沈昭月在心里惊呼。
陈籁兴奋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喊道:“卧槽,你太牛了,居然是年级第 60 名!”
沈昭月脑袋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脚下虚浮,仿佛踩在云端。
“我的呢?” 陈籁边说边继续往下看,当看到第 72 名时,随即大叫:“有病吧!”
对陈籁来说,进学霸云集的一班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平日里无心学习,天天琢磨着怎么玩,在这样的班级,无异于被关进了牢笼。
沈昭月看着公布栏,一脸生无可恋,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考进一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接受了这个意外的结果,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人群突然一阵涌动,她被挤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身后人的下巴上。
她没觉得疼,疼的人应该是那个人的下巴,她边道歉边抬头,看到是迟暮时,愣怔了一下,然后热情地笑着打招呼:“嗨,迟暮。”
迟暮,和陈籁一样,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榜上有名,只不过他是好学生光荣榜那栏的——参加各种竞赛拿奖拿到手软,不知道上了多少回当地教育台的新闻报道。
说来,沈昭月和迟暮缘分匪浅,小学一年级时,他们就认识了。
那时的迟暮身材瘦小,穿着宽大又破旧的衣服,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北风一吹,衣服鼓鼓囊囊的,仿佛随时都会飞起来。
他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课间总是怯生生地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要是有女生和他说话,他就会紧张得不知所措,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虾。
沈昭月从不嘲笑迟暮,反倒自来熟地像个小大人一样护着他,有好吃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和他分享,算是他童年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
四年级时,迟暮转学了,从那以后,沈昭月只能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他。
没想到升入高一,他们又都来到了陆高,迟暮在一班,沈昭月在九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