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还是这么爱操心。”裴砚之轻笑一声,刀势如虹,“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长兄如父,更何况是终身大事。”
在又一次被逼退的瞬间,黑衣刺客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小方纸包。
他指尖一挑便撕开了封口,将其中猩红的粉末尽数吸入鼻腔中。
“哥!阻止他!”
裴砚之觉得有些眼熟,在他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刺客的力量似乎在一瞬间暴涨了十倍,百倍,他再一次提着双匕迎上裴砚之的刀锋时,裴砚之的横刀被斩断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横刀就这样像枯枝般被齐齐斩断。
刀身坠地时,他看清了黑衣人充血的眼球。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眼睛,更像是某种嗜血的野兽。
“退后!”
裴砚书一把拽住弟弟的肩膀暴退三丈。
方才站立之处,青地面已被双匕劈出两道深沟!
只一个呼吸的对视,血脉相连的默契便让二人心领神会。
跑!
这不是怯懦,而是历经沙场淬炼出的生存智慧。
他们可以在边关铁骑冲锋时第一个跃出城墙,可以在敌军围城时死守到最后一人。
但绝不能像野狗般,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荒山野岭的破路上。
“走!”
裴砚之捡起断刀,反手掷向扑来的黑影。
借着这一瞬之机,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分别蹿向不同的方向。
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碗口粗的松木被拦腰折断。但兄弟二人谁都没有回头,这不是逃亡,只是一次战术撤退。
猩红的双目在两道身影间游移,被药物侵蚀的理智早已支离破碎。
最终,刺客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朝着裴砚之的方向狂奔而去。
“啧,麻烦。”
裴砚之已隐入山林,在枝头借力腾跃,余光瞥见那人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
他不禁腹诽:自己何时这般有魅力了?竟让这疯子死咬着不放。
这刺客原本体格就比裴砚之魁梧,速度不仅不慢,反而快得骇人。
这都是“忘忧”产生的作用吗?
不过银翎说过,一次吸食那么大量,怕是小命要没了。
北疆派来的死士?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裴砚之的呼吸渐渐粗重,他知道在体力上终究敌不过这个燃烧生命的怪物。
原本想引对方到悬崖边的计划也落了空,路线已经偏离太远,再想制造坠崖的机会怕是难了。
而且坠崖也不一定会死。
他猛地折返,重新落回主道。
正在疾驰的裴砚书见状明显一怔,但很快明白了,弟弟应付不过来那个刺客,裴砚书沉声道:“你先走吧,我来殿后。”
“哥,剑借一下。”
裴砚之却忽然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那是他每次要干些出格事时的表情。
裴砚书不明就里,却毫不犹豫地将伴随自己征战沙场的佩剑递了过去。剑柄上缠绕的红穗在风中轻扬。
母亲说这象征着“穗穗”平安。
裴砚之掂了掂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一次,他要让这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又不是只有你会嗑药。
“哥,记得帮我收尸哦。”他回头冲裴砚书眨了眨眼,语气轻松随意。
“等等!卿卿!你要干什么?”裴砚书的声音陡然拔高。
在裴砚书的眼皮底底下,裴砚之掏出了一瓶药。
银翎在秋狝期间搜集了很多关于“忘忧”的资料,他采集过野猪洞门口那片土地,而裴砚之手里的是“忘忧”的翻版。
最新研发出来的,不知道人吃了会怎么样。
试验时,那些服用的老鼠和猎犬,无一例外都在癫狂过后七窍流血而亡。
药粉入口的瞬间,裴砚之仿佛听见裴砚书撕心裂肺的喊声。但很快,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五脏六腑炸开,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裴砚书感到绝望,身为兄长居然还要自己的弟弟舍命相救。
浑身上下一股热流汇集于喉头炸开,瞬间烧遍四肢百骸。
手中的长剑突然轻如鸿毛,而迎面扑来的刺客动作竟变得迟缓起来不,是他自己的感官被放大了十倍!
这一剑快得超出常理!
当长剑最终劈开那颗畸变的头颅时,裴砚之看到白发如枯草般散落。
男人最终寿尽而亡。
药效退潮般褪去时,剧痛才姗姗来迟。
裴砚之踉跄着转身,发现正有多股温热的液体正从自己眼耳口鼻中涌出。
他望着飞奔而来的兄长,突然很想笑。
“哥……我好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