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几天他问周秋山,他都说是在公司让发型师帮着洗的。
“今天没时间。”
“……”
陈长见手心有点出汗,似乎在进行某种生死抉择。
“好冷。”
那你穿上。
陈长见心里这样想着,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门推开。他目光始终落在地上。
周秋山从他进来便看他,这人头发半湿半干,一根挺翘的呆毛随着疾步一落一起。
陈长见直步走进了洗漱间:“快点,别着凉了。”
进去是充足的水雾,明晃晃的灯蒙了层纱,排气扇呜呜得旋转着。
周秋山应该刚洗了不久,空气里都是熟悉好闻的沐浴露味。湿润的水汽吸入鼻腔。
周秋山跨了几步坐在浴缸里,头微微扬着。
“别乱动。”
“嗯。”
泡沫在陈长见指尖翻开,乳白的泡泡里卷着粉红的指尖。陈长见有点茫然,就像突然就不会洗了。他硬着头皮做起事来。
周秋山发质也很软。从上打光看过去,呼吸似乎都有形状。耐看到有些失真的眉眼,耐看的唇,滑动也异常明显的喉结,流畅的肌肉线条利落滑进……
陈长见收住不自觉往下走的视线。
他闷头。
排气扇白噪音似的运转。
太安静。很容易走神,想些不该想的事。
陈长见清了清嗓子:“再问一件事。”
“什么?”
水雾里回答似乎都有点含糊的意思。
“你多久开始喜欢我的?”
他刚才想起来之前和赵以重联,后来那天在阴湿的楼道上,周秋山对他说过以身相许。
翻飞的白色衣角,从外面伸过来的树枝。
狂风大作的夏末好像就是昨天。
周秋山当时能说出那种话,那就应该是比那更前。
但是是多久?
这人总是真假半掺,他一直在想,但始终得不出准确的答案。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就是很想知道。
因为想知道,所以就问了。
周秋山似乎想了一会,开口却不答反问:“你多久开始喜欢我的?”
陈长见的手顿住。
这个问题如果问自己……
他好像不知道。
周秋山察觉到了,他睁开眼,光下黝黑的眼睛也发着亮。他嘴角微撇,道:“伤心。”
“……”
“眼睛闭上。”陈长见躲开他的视线,“泡沫会弄到眼睛。”
周秋山又看他一眼,听话地闭上了。
温润的水从指尖渗过,他谨慎地洗着,万般小心不让水流进去。但不可避免滴滴水珠就滚上了他的肌肤。
他手往下,摸到了周秋山的脖颈,温温热热,亲密得有点奇怪的触感。
而手下的人蓦地一僵。
“痒。”
雾灯下,周秋山喉结微滚。
陈长见没做反应。他情不自禁地勾着嘴角,手却一点也不避开,继续洗着泡沫。
“让我想的话。可能是篮球赛,可能是看见你做什么的时候,可能是……”他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来,“我好像不知道。”
反应过来就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他帮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洗过澡,模糊的光线下周秋山像藏住光芒的珍珠。擦完后,他的手指轻轻触在他的眼睑上。
陈长见沉思片刻:“那你呢?”
你为什么喜欢我?
如果不是那个接吻,不是在仅有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了周秋山的漏洞,陈长见也没有感觉出来周秋山喜欢自己。
那晚的吻,与其说是为了确定这份感情,倒不如说是当时他已经气急败坏。
气得想不顾一切。他不懂周秋山为什么要这样——心口不一。
心里想着什么,却什么也不说。
周秋山坐了起来,接过陈长见递过来毛巾搭在了肩上。
“从遇见开始。”
明知道他又在胡言乱语,陈长见的心还是漏了一拍。他撤走目光,冷哼一声:“不科学 。”
周秋山站起来跨出了浴缸,他抓着陈长见的手臂。
为着方便,陈长见穿着很薄的短袖,浴室潮润的空气本就让他有点发热。此刻脸更是白里透红。
他被周秋山的眼睛深深地望着,灼热的气息让人呼吸下意识的起伏。
陈长见人一僵。
“那现在科学吗?”
周秋山吻了过来。
牙膏淡淡的薄荷味侵入感官。
他被逼得连连后退贴在了墙上。周秋山发梢的水滴在了他的锁骨,顺着一阵冰冷的酥麻,像一只小蛇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江边的吻带着发泄的情绪。
而现在引诱般的温柔就像是被蜜水泡着,陈长见被不住地往下拽着。
气温不断提升,他们一起沉溺。
水珠不住地打下来,陈长见被惊得眼皮微颤。他含糊地提醒:“头发……”
周秋山的手抓着陈长见的手腕,搓磨而泛起泡沫黏粘在皙白的手臂上。他松开,两人额头相抵,人在轻微而粗糙地呼吸着。
“再一会。”
就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