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期家里管得严,他没接触过烟酒,上大学后才开始沾点。
和云湘在一起之后,某次约会看她皱眉头,周以航便把烟戒了。
说来,这还是云湘第一次主动约他。
他曾经做过一个很无聊的实验,想看看女朋友能忍住几天不找他,实验结果令他失望透顶。
只要他不主动联系,云湘就当没他这个人似的,一个月都对他不闻不问。
室友抱怨女朋友管东管西,天知道他有多羡慕。
实习期间,张宜多次撩拨,他向云湘提过几次,盼着能从她脸上读出一丝醋味。
可是没有。
她只是像刚才那样,抽了抽脸颊。
“许愿吧。”他收起打火机,连同思绪一并收起。
云湘一口气吹灭蜡烛,没有许愿。
周以航一点不意外,她就是这样。
不会撒娇,不懂仪式感,凉薄的很。
“过几天等张宜消气,我会劝她。”
“不用。”她拒绝得干脆利落。
每次都是这样,想为她做点什么,但凡先提一句,总会遭到拒绝。
安安静静吃完蛋糕,周以航送她到门口。
走出一段距离,云湘忽然停下脚步,摘下熊猫挂件,转身向他跑来。
起风了,飘逸长发散在冷风中,虚虚遮住脸庞。
周以航失神,被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得后退半步。
挂件塞进口袋,纤细手臂缠上脖颈,云湘主动抱了他。
“周以航,我爱过你。”
说完她一溜烟跑开了,他抬起手抓,只抓住发梢滑过指缝的触感。
须臾,微弱触感也消失殆尽。
周以航慢吞吞挪到她站过的地方,背靠值班室冰冷的墙,拿根烟叼在嘴里,连续点了三次才点着。
夜色茫茫,烟雾缭绕,他边抽烟边想,自己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同心佩,挂件,口袋里满满当当的,似乎什么也没丢。
打开锦囊,指节大小的东西随同心佩一起掉出来。
电流声终止,谢承舟摘下耳机丢在桌上,若有所思。
赵渊估摸着老板心意,请示问:“要不要去接……”
一记眼刀杀来,他立刻缝上嘴巴。
谢承舟调出周以航的资料,粗略扫一眼,切换地图输入北山行和明思巷,十五站地铁,不算远。
新一天的钟声敲响,地铁已在半小时前停运。
“谢总,真不用我去接云小姐吗?”
“你想去接?”
赵渊推一下眼镜,老实巴交答:“我可以想。”
谢承舟摇头,笑得意味不明。
关掉地图,打开一份文件,他迅速切换工作状态,“朱仕泽最近什么动作?”
“他最近安分,忙着围湖造园给老爷子贺寿。王明亮小动作比较多,和乌克兰那边聊得勤。”
朱仕泽和王明亮,是谢承舟祖父的左膀右臂。
说好听点,是老爷子留在亿通“辅佐”他的精兵良将。
说难听点,就是两条拴狗链。
不过,这是他最初接手亿通的状态,经过几年明争暗斗,如今他是架在朱仕泽和王明亮脖子上的刀。
“张宜的事,他知道了?”
“王明亮下午三点回到钱江,这会应该在吵架了吧。”
张宜职位不高,因王明亮老婆这层身份,在设计部呼风唤雨,谢承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云湘送了个机会,后院起火,足够王明亮闹心一阵。
两人继续聊了点工作上的问题,谢承舟心不在焉,时而看表,时而看向窗外。
这座城市,似乎永远不需要休息,夜夜霓虹纷乱,处处人声嘈杂。
高高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熬夜加班的白领昏昏欲睡;夜市里的流浪歌手,唱到嗓子嘶哑仍未谢幕。
站在桥头的女孩,不知在仰望星空,还是在哭?
桥下蹲着的少年,像她一样无家可归吗?
这条路无比漫长,和她从南川走到钱江一样漫长。
走到地铁站发现停运时,云湘本想打车回明思巷。
一看余额201,果断放弃。
走在人行道上,她问出一个特别蠢的问题。
——为什么十月有31天?
停职了,上半月的工资,月底还能正常结算吗?
躺在包里的手机,一整天都没点声。
发出的借钱消息,和应届生投递的简历一样,石沉大海。
她像只乌龟,慢慢地爬,终于看见钱江跨海大桥。
翻过这座桥,就能看见共享电动车,胜利在望了。
转角忽然闯出一辆电动车,云湘来不及躲,被车身掀进花坛。
骑手扬长而去,头都没回一下。
仿佛无事发生,只有被枝杈剐伤的手臂,和疼痛难忍的脚踝,证明这场交通事故真实发生过。
可她只能当做无事发生,站起来,一步一步爬上拱桥。
倚在石制护栏旁,往下看,江水泱泱,水啸浪急,惊涛拍岸。
她突然生出一死了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