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紧,笑容也越来越深。
崔令仪无法呼吸,脑海里一阵眩晕.......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这样被掐死的时候,沈恪终于松开了手。
崔令仪双腿发软,脚如同踩棉花上顿时瘫坐在地。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眼角同时还不受控制地溢出泪花。
好险!她本只是想试探一下,不料差点就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下次再不可这样冲动了!
沈恪屈膝蹲下,又换上那副温顺无害的模样,仿佛方才那浑身阴戾的人不是他一般。
手指轻柔的抚过崔令仪脖间被掐出的红痕,心疼道:“可是掐疼了?”
崔令仪毛骨悚然,下意识的避开他的手,道:“没、没有......”
“下次可要记住了,我不喜欢有人说那样的话。”
“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她咽了口唾沫,小心回答。
“那就好。”
沈恪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仔细擦拭自己的手。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可他的动作崔令仪却再熟悉不过,那是明晃晃的厌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心底顿时一沉,一股不适之感油然而生。
沈恪懒得理会她作何想法,慢条斯理的擦完后丢下一句“还会再来的”便从原路离开了。
他一走,崔令仪立即泄了气。肩膀耷拉着,手脚并用的爬了几步。靠坐在墙边大口喘息,好似涸泽之鱼终于又回到了水里。
.........
翌日,正院内人头攒动,堪比闹市。
因为不想委屈自己儿子的最后一程,魏氏对于丧仪之事已近封魔。事无巨细皆要过问,以至于来回话的下人络绎不绝,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安静下来。
用过膳后她也没有歇息,而是带上方嬷嬷和两个婢女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惜风堂而去。
夜深露重,人寂蝉休。白芷提了盏八角梅纱宫灯走在前面引路,方嬷嬷服侍在身侧。
她看了一眼魏氏的脸色,再三斟酌才开口道:“太太,明日的水陆道场该如何是好?”
为了这场水陆道场,魏氏亲自去法华寺请来了悟禅法师。可午后时分,下人们不当心,竟将供奉的灵幡掉在地上。
那灵幡沾了泥水,恐得罪神明,故而无法再用。可明日就是法会,哪还有时间再赶制新的?
魏氏一想起这件事情,怒火蹭蹭便往上冒,气得脸色铁青,“都是没用的蠢货!”
负责此事的章婆子已杖责二十,而污了灵幡的彩英也被发卖了。
不过这里面有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彩英在事后辩解称说自己并未失手,而是有人用石头砸中了她的手臂,灵幡才会掉在地上。
方嬷嬷见魏氏怒气未消,也不敢再去触这个霉头,小心翼翼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有老太太过世时赶制的灵幡,可要先拿那个顶上?”
魏氏嘴角紧绷,一口气堵在胸口郁结难消。她儿英年早逝,已是天大的不幸,自己这个做娘的只想再好好陪他最后一程。
可三令五申之下,还有那么多人接二连三的出现差错。如今竟要凑合用别人剩下的灵幡,实在太过委屈!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死结,咬牙切齿道:“传下话去,往后有人胆敢再出错,无论是谁通通发卖了!”
方嬷嬷心下一惊,低声应道:“是。”
一行人穿过月洞门,正要往风荷苑的方向而去,忽听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几人皆是一愣,魏氏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借着晦暗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那里有个人影。
方嬷嬷立即警觉起来,扶着魏氏后退两步,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对方,喝道:“什么人在那?还不快出来!”
黑暗中的人影顿了顿,抬步走到灯笼能照到的地方,拱手作揖:“母亲。”
“沈恪?!”
魏氏紧绷的脑弦一松,拉长了脸满是不悦道:“这是东院,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沈恪垂眸,细碎的墨发半遮眉眼,透出一股温和柔顺的气度,“儿子睡不着,在院中闲逛,不料误入此处。让母亲受惊了,还请母亲责罚。”
魏氏冷哼了声,眸若寒潭,沉声道:“把你身后藏的东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