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谷走了,赵乐言的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什么东西即将失去。
明明想追上去说些什么的,可小高垂眼间流露出的脆弱让他手足无措,也就错失了挽留的机会。
两人冷静一段日子应该就好了吧,他想。
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有同学像他告白被拒绝,尴尬个两三天不还跟没事人一样,大家继续做朋友。
原本空无一人的丁字路口突然聚了不少人,就像电影的落幕。
周遭是嘈杂的,可那些声音从他耳边擦过,纷纷扰扰,没有进到他的心里。两人相识以来的过往在他脑中闪现,
大雁并没有飞远,脖子上的红绸带让它怎么飞也飞不高,拖着一根红绸带满村子乱窜。
这只鸿雁约摸八九十公分,膘肥体圆,一会儿不知落在谁家的院子,又被人追赶着飞了出来,一下吸引了不少人。
赵乐言没有心情管它,他如今脑袋还是懵的,心里憋闷得慌,实在提不起笑脸,就这么回家吴三娘肯定会担心。
怀揣着一笔巨款到白哥儿家里,一边想着小高哪来的这么大一笔钱,他不会在《大章律》的边缘疯狂试探了吧。
一边又想着,小高会不会不理他了,告白被拒,是挺尴尬的哈。小高不会一气之下离开村子吧,他现在读了很多书,有常识有学识,还懂点坑蒙拐骗的医术,出去肯定也饿不死。
可是他谁也不认识,被骗了怎么办?外面的人可没有他这么好心!
哎,早知道就……
赵乐言也不知道自己早知道会怎么办。但他恍然发觉,小高不再是那个说声再见就可以接受离别的朋友了。
白哥儿看着他精神恍惚的样子,极为关心。可这些话他又没法说出口,还好他刚坐下,张信就抱着一只栓了红绸带的大雁进来。
赵乐言:“……”
怎么到哪都摆脱不了这只雁了?
“你回来了?”白哥欣喜地抬头。紧接着,赵乐言就看了白哥儿先是脸上一红,“你、你这是做什么?这得花多少钱?”
接着他又往张信身后张望,见只有张信一声,失望问道:“就你一个人?”
“啊,”张信呆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被他捆绑严实的大雁,瞬间脸红。紧张地解释:“不是的,我刚一进村就看见好几个人在追这只没主儿的一大雁。也是正巧它就撞进了我怀里,我就将他给抱了回来。”
“你别误会,这只可不是、可不是……”他越说声音越低。
赵乐言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俩在说什么?这只大雁怎么了?”
白哥儿和张信对视一眼,匆匆回避视线,总不好说他是误会张信带着大雁向他提亲来了吧。
张信解释道:“鸿雁是忠贞之鸟,向来是提亲的聘礼之一,咱们乡下穷,你不知道也正常。这雁体型肥硕,又身挂红绸,夫家定是极其看重新娘才精心挑选的。怕不是哪个大户人家圈养的,一不小心逃了出来。”
他看着有些失望的白哥儿,紧张地往前挪了两步,“虽然我给不了你这么贵重的聘礼,但你放心,三书六礼一样也不会少。以后也会尽我所能待你好。”
说着他顿了顿,“不若赶明找到这只大雁的主人,我便请求他转卖与我。到时候……也算是沾了他们的喜气。”
赵乐言此时都顾不得震惊两个小伙伴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暗生情愫的,他一把夺过大雁,“别别别,沾不得。”
没想到这只鸟居然有如此深重的意义,但是现在它身上可没什么喜气,只有一段破碎的友情……和爱情。
张信被撞了一个猝不及防,满脸错愕地看着赵乐言,不知道他为何这么激动,“满哥儿,难不成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鸟?”
“不不不,不知道。”赵乐言摇晃着脑袋,这哪能说啊,小高那么好面子的人,失恋本来就够伤心的了,要是被全村人知道这件事,他不得社死?那他以后肯定都不乐意出门了,更遑论跟自己和好。
不行不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想想,他想想,当时小高抱着大雁过来时候,应该没碰上什么人,不然村里早传开了,张信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只剩下在场的几个人。
高飞进山了,他只需要让明珠和雨哥儿闭嘴就行。对,就去找他们两个,他就不信他沙包大的拳头堵不住这两人的嘴。
赵乐言抱着大雁就跑,完全不顾身后两人的呼喊。
他先是把大雁关进他们家鸡笼里,也不管吴三娘喊他吃饭的声音,飞快地往前村跑去。
明珠家是前巷地基最高的那户,算是景下村的富户。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赵乐言一进门就看见明珠垮着脸坐在饭桌上,他父亲和爹爹正一人一筷子给夹菜哄着他吃饭。
明珠的爹爹人很和善,一直在照顾赵乐言喝茶吃饭,明珠见状脸拉的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