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仍在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让对方继续把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憩,暗地里却已经把粘土人版Phainon沉入ⅸ的阴影中,静待着被自身气息吸引而来的后者给予对方一道无意义瞥视的瓦沙克突然使唤起了那只还在沉迷于自由狂欢中的乌鸦。
哈?我们才分开了几个系统时不到,你那本来就没什么自我主见的脑子终于被另一台还在沉浸在自我节奏的人工智械带离了原本思考的逃生方向,想试着成为这颗拟造星球的救世主吗?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瓦沙克突然用帮忙的语气命令自己是为了什么,曾经目睹过对方对他人采取见死不救态度的奥博洛斯甚至都不愿吝啬地把属于自己的一份生气施舍给对方,祂只是感受到了一丝荒谬的好笑。
那种难以形容的荒谬感就像是孩子在产房等待出生,结果理应待在产床上的伴侣跑出来问自己是保医生还是保护士,只是奥博洛斯没有这种会为自己诞下子嗣的伴侣,更没有什么流着自身血脉的子嗣。
就算有,被奥博洛斯知道其存在的下一秒就已经化作了祂如同黑洞般口中一顿开胃的小菜,而不是还能作为子嗣存在在这片仅作为虚数之树分歧而存在的寰宇。
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会嘴上说着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的圣鸦,只要给出的报酬足够吸引兽,祂可是能把翁法罗斯连带着帝皇权杖都一并吃掉的古兽。
对三月七的意志漂泊到翁法罗斯这件事压根就表现得无动于衷,甚至已经在思考如果对方被困在翁法罗斯回不来,自己是不是可以把她的身体连带着剩下的无相冰当加餐一块吃掉的奥博洛斯想。
反正撇开这些被认为是自讨没趣的麻烦,奥博洛斯倒也还算乐意欣赏到原本高高在上的瓦沙克为了让这些渺小人类逃离必死命运而苦恼的模样,更不用提以等价交换的方法去推进这副模样的出现。
虽然这似乎有损古兽的尊严,但古兽究竟有没有尊严这种一碰即碎的东西都还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奥博洛斯想从祂在雅利洛被瓦沙克杀死之后下意识以乌鸦的形态现身开始,这种东西就不会在祂身上体现了。
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星球特产小吃,如果你回不来就让那两只浣熊精带给我,你没得选。
没有留给对方拒绝的余地,奥博洛斯提出了一个不论瓦沙克未来能不能以瓦沙克的身份回归列车,祂都稳赚不赔的交换条件。
瓦沙克祂人可以跟着那块自我分裂出比翻倍的第五人格还要多的破铜烂铁一块同归于尽,唯独自己用来磨牙的零食不能因此消失,不然祂可是要去找那个还在处于中二期的亚德丽芬小鬼,把祂的力量和存在都变成自己肚子里的一部分来作为补偿。
成交。
以一段特意发出的咀嚼声回答了瓦沙克,奥博洛斯便单方面切断了自己与对方的交流。即便祂们之间每一次交易达成的永远都是互利共赢的结局,祂也不愿和一个把自己视为宠物的家伙有更多交谈。
“只是……须臾的错觉,火种……必须由我……”
贴紧着瓦沙克腰间的冰冷手甲并没有因为对方惊为天人的重力发言而选择松开,反而是将祂往那副比常人要庞大几分的身躯怀里带去,已经重新沉浸在自我混乱中的Phainon丝毫不在意自己没有做任何防护的颈脖此刻正被瓦沙克掌握在祂左手僵硬的掌心间。
虽然是瓦沙克先念在白厄似乎比正常人都要强的自尊心而选择在对方身上发散一下自身只比良心多一个指甲盖的善心,但现在反而被对方缠着不放的场面,任哪个正常人看到都要说一句倒反天罡。
只可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强制安排成为自灭者甚至在未来要一跃成为虚无令使的Phainon不是什么能交流的正常人,而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他注定走向灭亡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瓦沙克更加不是什么能听进他人苦口良言的正常人。
一个离普通人越来越远的人类和一个从来都没有走在同一条赛道的非人存在聚在一起能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化学反应,瓦沙克用自己的实际经历给出了一个足足拥有17分的高分答案。
当然,总分是百分制。
置于颈脖处的左手在对方疑似发病念叨着火种轮回宿命这种自己不爱听的胡话的时候就已经慢慢往上抚摸,最终还是停留在Phainon那副如同金色枯枝般掩盖了一大半的黑色面具上。
虽然祂自己也想出于好奇的想法而像那些用手工面当做噱头的仙舟商贩一样隔着面具去拉扯对方的脸,但瓦沙克已经感受到水面之下的ⅸ正用祂能绕寰宇一圈都绰绰有余的阴影好奇地触摸着Phainon,祂姑且还不想对方本来就几近崩毁的身体被ⅸ没轻没重的附身给弄坏了。
要知道重新捏造一具完美无缺的身体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在这方面瓦沙克深有体会,所以当初在不是药师的药师向自己许愿让他及所爱之人在余生都远离病痛的时候,祂才会干脆利落地把对方断掉的命运之线连接到丰饶那根无主之线上。
至于让对方在时间也无法涉足的领域以药师的身份种下了那颗造就仙舟与他的悲剧的建木种子,或是让曜青将军的血亲在悲愤欲绝之下成为向着丰饶复仇的巡猎星神之类的后果……那些都不过是由可知的过去自行撰写出来的不可知未来,瓦沙克不会宣布对此负责,祂也无需对此负责。
估摸着自己特意在粘土人版Phainon身上留下的诱导性气味应该消除得差不多以后,瓦沙克才终于舍得用自己列车内部的掰手腕比赛都能荣获最后一名的手劲,使劲向外拉扯Phainon的面具,用外力将他带离那段意义只有虚无的颓唐思考。
尽管依照ⅸ那个做什么事都只会咕咚咕咚地躺着不动,主动等待猎物上门的懒散性格,祂多半也已经放弃了尝试从对方这里和自己接触的举动,但只要过一段时间,Phainon自己也能从这种状态下挣脱就是了。
自己只是在间接性协助对方从ⅸ唐突到访的阴影中脱离。
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建立在一个既定未来所实施的无意义行动,瓦沙克手上向外拉扯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出于某些爱惜身体以及不愿听到某张面具心烦的呜呜假哭声考虑,祂还是不想如此之快地让这具好不容易能够自由交换的完美躯壳陷入ⅸ空虚的怀抱,倾听那段无意义的杂音就此安眠。
就算有,也不应该在翁法罗斯这颗拟造世界。
“哀丽秘榭的主人在哪里?”
待到Phainon明显恢复了在初见时就一直在刻意维持的冷静模样,瓦沙克便迅速松开了自己反而要因为用力过度而在不自然发抖的左手,在双方都刻意保持的过近距离下平静地抬头,望向对方没有留下一丝暴力对待痕迹的黑金色面具。
没有松开与对方紧握的右手或是尝试挣脱这个不知轻重的怀抱,只是为了后续更好且更快地询问这只明显比来古士更好说话的灰色巨犬。
哪怕差点用自己的存在引来ⅸ把帝皇权杖都变成历史上一个无足轻重的省略号注脚,瓦沙克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何会心甘情愿地踏入来古士精心制作的陷阱,并在这里与已经不再以救世主自称的Phainon相遇,又是为何选择用星神的力量修复他被分裂出来的破碎灵魂。
“不许用那含糊不清的回答或是用问题来回答我,也不要装作听不懂人话的样子。”
已经在来到奥赫玛的路上亲身体会到能够勇夺辩论会桂冠十年的冠军的伶牙俐齿,瓦沙克很有理由怀疑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的Phainon会让自己再度体验一番那种因为外置交流设备(奥博洛斯)没有下车所产生的憋屈感。
“你知道我有很多种方法能轻易撬开你的嘴,只是我暂时还不想让血溅到你的斗篷上,Phainon。”
至于是谁的血,又是要以怎样的方式溅到对方本来就如同破布般存在的黑色斗篷上,瓦沙克想这还是有待商榷的不可知未来,但祂很乐意在自己本来就用来发呆的空余时间里把不可知变成可知。
祂知道却不曾放在心上的是,三千万次不重样的孤独轮回足以让曾经一位能言善辩的辩论会冠军变成现在这般无法沟通的将死薪柴,而仅有五分钟不到的休息时间,还不足以让一位才刚刚摆脱自身薪柴身份的新生自灭者口语能力恢复到原来能把元老院说得哑口无言的水平。
“……哀丽秘榭……我记得……我用侵晨摧毁了它……没错……我用它把昔涟(哀丽秘榭的主人)的存在从翁法罗斯抹除,开启了这一次的救世轮回,她已经死了。”
在瓦沙克即将爆发的边缘用那自带混音回响的嗓音回答着祂的问题,Phainon注意到自己本该断断续续的回答竟然流畅了不少。
就连这个理应被执念完全占据的大脑,都在恍惚间迎来了难得一见的新客人。
是对方做了什么。
尽管暂时还没有从瓦沙克的身体上看到过于显眼的交换痕迹,但Phainon知道这一定是对方在背地里又与这个企图进行自救的世界意志做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又”,所谓“世界意志”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新名词?
如同欢宴上没有获得邀请函就不请自来的客人们,一系列的问题都在随着清醒时分的浪潮卷入了Phainon的脑袋,自顾自地与尚在迷茫的欢宴之主开始了新一轮的畅饮。
尽管如此,Phainon也还是没有放开那双束缚着瓦沙克离开的双手,让这段由交错的舞步与两颗不再会因为他人而跳动的心脏所构成的就近距离就此划上休止符。
毕竟现在不论帝皇权杖为了排除“瓦沙克”这项不受控的代码编写出什么更加千奇百怪的代码,也不论这些连撰写者都掌握不了的失控代码会以什么样扭曲的黑潮造物形式出现在翁法罗斯,那些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星辰都会在遥远的天空上旋转着。
“但哀丽秘榭的主人还活着,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无处不在。”
对Phainon的回答不是很满意,瓦沙克却还是不得不耐下性子向拿着刽子手身份牌的他解释这些只有自己能察觉到的忆质流动。
至于昔涟这个陌生的称呼?瓦沙克不会在意那位参与了创造翁法罗斯的哀丽秘榭主人/记忆令使在他人面前保持着什么样的代称,也不会发表任何存在主观性的观点。
祂在乎的只有那些被记录在对方名字前的重要身份,以及这些不同的身份又能给祂现在的处境带来什么好与坏的作用。
尽管说这句话有些重复的嫌疑,但瓦沙克可是利益主义至上的无良心家伙。
用某款银狼每天早晚都会花五分钟清体力的抽卡游戏来形容,瓦沙克就是那种完全跳过剧情,除了思考要如何用低金角色打0t以外完全不关心社区任何事情的纯血强度党。
果然要知道比较平稳的离开途径,或者是知晓在不把他人卷入的前提下把帝皇权杖摧毁的方法,还是要付出一些必须的代价。
以某位曾经被自己在「树」的顶端上观测了许久的三重奶油夹心泡芙救世主为例,瓦沙克相信Phainon多半是不知道昔涟的下落,不然他的回答就应该是沉默,而不是如实相告。
“不要动。”
没有使用那道曾经在命运重渊让击云免于无意义破坏的强制命令,只是重新将手心轻轻贴在对方不平整的面具上,瓦沙克就轻易收获了一只会听从自己要求的灰色卡尼兽。
接下来就是看看那位行踪不明的记忆令使会不会在Phainon的记忆里留下一些能供外来者翻阅的线索了。
听着一道无论谁听到都会觉得牙酸的嘎吱声从自己的眼眶处响起,瓦沙克任由自己的双眼逐渐被漫天的血色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