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堂枫咂了咂舌,同情道:“好惨,这么比起来,我爹管教我倒是没那么严格。”
辛嘉仪见他的表情,笑了出声,转头又劝道:“那你早些回去吧,以免伯父又要责罚。”
陶千照点头应好,她有些不放心地看向沈堂枫,问:“沈公子,那封信,确保可以送到渠州吗?”
沈堂枫余光看了眼辛嘉仪,立时拍了胸脯保证。
“可以,我一会儿回去便让人带上信上路。”
陶千照这才放心下来。
今日看来,辛嘉仪的这门婚事确实不宜结。
杨旭成此人,做派风格蛮横无理又满口假意规矩,若当真让辛嘉仪同他成亲,那应当要吃个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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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陶千照从八仙楼离开,回到儒昌书斋,已经快到申时末。
聚士堂里,王当似乎给学子们布置了课业任务。
王当不见人影,其他众人都在自己案前无声写着什么东西,她倏尔走进去,竟没一人抬头看她。
陶千照悄声走到最后一排的桌案前坐下来,旁边的位置上依旧坐着温若嫣。
温若嫣听见她的动静,同样没抬头,只端坐案前,提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直到快到下学的时辰,王当才走进来,他看见陶千照,皱起眉瞪了她一眼,瞧着又是生气的模样。
王当走到讲席前,挥了挥袖子道:“默书完的人,便可以下学了,没完成的留下来写完了再离开,今日事今日毕,莫要拖延到次日。”
陶千照这才知道他们方才静悄悄地在做什么。
其他人都挨个走上讲席前,将自己写好的东西交了去,而后便收拾好自己的书箧同王当作别后离开。
温若嫣是最后一个,她交了自己的文章后便去了外头,书箧留在了原地没带走。
陶千照想,她应当是在等着所有人离开,打扫收拾好聚士堂和汇文阁后才走。
聚士堂里便只剩下陶千照和王当两个人。
王当从讲席前走下来,阴阳怪气道:“陶姑娘,你今日告假,课业没有完成,若是陶大人回头问起来......”
陶千照知道他大约是在担心她什么都没学会,要被陶云涣问责。
她道:“夫子不必担心此事,若我爹回头问起来,我就说是我自己上课时睡了觉,没有认真听夫子讲学,和夫子没有关系,而且,我还要多谢夫子今日同意我离开呢。”
王当见她如此回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可以,不过我既然收了你做学生,也不能就这般放任你,明日是旬假一日,不必来学堂,你便自己在府中将《论义录》前三章背诵,待你下次来学堂,我再来查。”
陶千照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王当先提了自己的东西走了,整个儒昌书斋里,就剩下了陶千照和温若嫣两个人。
陶千照没走,她在等温若嫣做完自己的事情回来。
关于上次听到的她和王当的谈话,陶千照有疑问想问问温若嫣,她想问问他,那日为什么没有向王当说明情况,为什么没有揭穿她。
等了大约两刻钟,温若嫣回来了。
她看见陶千照还在堂里待着,顿了片刻,最后催道:“陶姑娘可是还有事,若没有旁的事,我要给书斋落锁了。”
陶千照赶紧站起来,提了自己的书箧走出去走到门口。
待温若嫣给聚士堂落了锁要走时,陶千照伸手拦住她,抿了抿唇。
温若嫣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陶千照做了做心理铺设,讪讪笑道:“温姑娘,我要同你说一声对不住,我听到了你上次对夫子说你没有参与竞比,但你的诗文是我拿走的,你应当猜到了吧。”
温若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把这件事提出来,摆到明面上同她去说。
她面色微微错愕了一瞬,但转瞬便再次恢复如常。
她语气还是如往常一般平淡。
“是,猜到了。”
陶千照心道果然如此,她接着问:“那你为何没有揭穿我,若你向夫子说了实话,此次诗会的名额便还会是你的。”
温若嫣对上她的视线,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末了,她轻笑了一声。
“怎么揭穿,三言两语告诉夫子找他替我主持公道吗,可我没有证据,仅凭借猜测,怎么证明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陶千照苦巴巴地笑了笑,她自认做了错事,此时只好无言以对。
温若嫣抬手推开陶千照拦着她的胳膊。
“陶姑娘,我知道你对我素有敌意,我并不知道你此刻将这件事情向我坦明是要做什么,若你是想凭借此事来羞辱我,那姑娘还是不必,诗会的名额我并不在乎,你若想要,拿去便好。”
陶千照心下默念对不住三个字,她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并不是想羞辱她。
但事情毕竟是她做的,无论如何也赖不掉,她倒宁愿温若嫣能骂她几句。
短暂沉默后,温若嫣只道:“不必再说了,你还是走吧,我要锁门了。”
陶千照讪讪让开,受她催促,只好提着书箧一路走到大门外,离开书斋。
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一架马车朝书斋门口的方向驶了过来。
这马车样式,瞧着似乎是......
陶千照猛然回忆起来,赶忙钻进一旁的小巷躲在角落。
她探出一点脑袋,视线里,马车上走下来一人。
身姿如松,宽袍清直,赫然是方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