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晚正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冰意顺着喉间滑入腹内,开心的眯了眯眼睛,闻言顿时说:“你说的对,像范居然那样骚包的马车,我都不敢坐第二次。”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初时,安素晚扒着车窗不时看向窗外,还不停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马车晃啊晃,没一会儿,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软软的倚在车厢上,眼瞧着就要睡了。
蝉鸣声透过车帘的缝隙钻进来,在静谧的车厢内显得格外聒噪。阮予墨看着上了车就离他很远的小女郎慵懒倚在软垫上昏昏欲睡,浮光锦双碟钿花裙半敞着露出一截皓腕,发间的簪子斜斜欲坠,几缕碎发黏在泛着薄汗的脸颊,染得空气都愈发困倦。
阮予墨将琉璃盏轻轻放在檀木矮几上,发出一声清响,见她单薄的肩头靠在车壁上,伸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温声道:“当心落枕。”
安素晚嘤咛一声,迷蒙地睁开眼,眼尾还泛着困倦的水光:“我好困。。。”话音未落又要歪下去,阮予墨拽着手腕将人拉起,取过一旁搁置的白玉棋,“马车上睡久了头疼,起来陪我手谈一局。”
安素晚被他带得跌坐在软垫上,撞进他墨色的眼底,浓黑的眸子中似乎有一抹缱绻的神色隐隐流动,她怔了怔,坐直身体,揉着揉着泛红的眼角嘟囔了一句:“怎的还没到啊?”
她歪头望着车窗外流转的树影,嘟囔的尾音裹着未消的困意:“这日头都快沉到山后头去了,再磨蹭下去,也不用赏桃花,该趁着月色折枝了。”说罢又打了个哈欠。
阮予墨将黑棋推给安素晚,自己执白棋,和上次在秋水馆恰好相反。
见安素晚漫不经心的在棋盘正中央落下一子,微微挑眉,随后落下一子,温声说:“远是远了些,但胜在景色很美,暮时赏日落,辰时观日出,也是惬意的。”
安素晚撑着下巴,指尖拈起一枚黑色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语气里尽是百无聊赖:“日出日落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金乌东升西落的寻常景致,日日都能见到,还不如勾栏瓦市热闹好玩呢。”
眼睛看着阮予墨落下一子,她忽然问:“阮予墨,这次出去不会遇见刺客啥的吧?大梁近来着实不太平。”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车辕下的青骢马猛地扬起前蹄,长长嘶鸣。车厢剧烈摇晃,安素晚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在滚落棋盘上。
阮予墨长臂及时揽住她的腰,将人护进怀里。马车倏地停了下来。
车外骤然响起尖锐的马蹄声。安素晚刚被阮予墨扶稳,便听见一道跋扈的女声穿透帘幕:“见公主车驾,还不让开道路。” 声线如金簪刮过玉盘,说不出的刺耳。
无殇在帘外轻声说:“主子,是长乐公主。”
阮予墨冷了眉眼,淡淡道:“让行。”
无殇说是,将青骢马勒得偏过头去,木车轮子碾过碎石发出“咯吱”轻响。
阮予墨瞧见安素晚的一双杏眸嗖的亮了,像春潭里突然跃出的锦鲤,搅碎了满池清光。
她攥着他的袖口往前倾:“我还没见过活的公主呢!”
话音未落便要往窗边扑,伸手去够马车帘幕,却被阮予墨长臂一伸捞回怀里,温声道:“坐好,不要动。”
对面跋扈的女声再次传来:“放肆,知道公主在此,还不下马拜见。”
“莲心,不可无理。”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语声含笑:“不知者不罪,我们直走便是。”
“谢公主宽宏。” 无殇纹丝不动,坐在车头抬手作揖,不卑不亢。
阮予墨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见安素晚满脸兴奋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眸子,从荷包中取出一只毛笔形状的但短小很多的东西,伸手将安素晚转向自己的方向,淡淡道:“别动。”
然后在她脸上随意勾画几笔。
安素晚好奇问:“这是什么?阮予墨,你在帮我易容吗?”
阮予墨缓缓嗯了一声,也不解释原因。
安素晚吐了吐舌头,扒着车窗缝隙望出去,对面马车被那公主从里面撩起,依稀瞧见车中女子眉目温婉如春日柳枝,与前面跋扈的侍女相比,如鸾凤配寒鸦。
“好美啊。”安素晚伸手去拽阮予墨,“快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