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喝了口汤,在嘴里咕噜咕噜的,好一会儿才咽下去,道:“想当年老乔,也就是你师父,可是他娘捧在手心儿里的宝,虽然不入乔老头的眼,可也靠他家老太太出的法子怀上了老乔,得亏老乔自个儿也争气,老天爷赏饭吃,天赐的一副好嗓子,他爹也就慢慢的接受了他娘,接受了他,还传他一身的本事,嘿,真是了不得。”
“这个我倒是没听过,我只知道在北平时报上登过的在戏迷们口中的乔老板是个实打实的戏疯子。”宋京墨道。
金三儿点了点头,笑的开怀,“是个戏疯子,话说回来我到北平这边儿怎么没见过齐莲莲了?他那唱戏的功夫可不赖,要是有他来撑腰,还怕赢不了江家。”
“齐莲莲?”小姑娘眉头微蹙,眼眸垂下,在心底细细想着,嘴里还不忘小声呢喃道:“哪家的姑娘叫齐莲莲……”
金三挑起眉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道:“不是姑娘,是个男人。”
小姑娘抿唇,“那他怎么取个这样的名字?”而后又垂下头,道:“取什么名字也不是我对人家评头论足的由头。”
金三儿拍了下脑门,大梦初醒般睁大眼睛,“怪我了怪我了,是我没说清楚,齐莲莲是我给他起的绰号,那货真名叫齐卿,往日里互相调侃逗趣儿叫他齐莲莲,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了。”
“齐卿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不仅听过,还耳熟的不行,是北平城东边儿的齐家大少爷吧。”小姑娘眯起了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悦的事情,轻叹道:“他娶了胡家的女儿后不着家,整日里都流连于烟花之地喝酒,真是苦了那姑娘了,刚入齐府就守了活寡。”
金三儿摩挲着下巴,咂摸两下,道:“我怎么记得齐莲莲他有个心上人呢,他家老太太没同意吗?”
“姐姐你说的是孙家的孙芸熙吧。”
金三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啊,孙家芸熙,齐莲莲的心上人。”
小姑娘的眸色渐深,手指不自觉的蜷起,叹了口气,唏嘘道:“那姑娘早几年前被自家爹爹卖给别处的有钱人配冥婚了,这还是我后来听别人说的小道消息。”
“配冥婚?”金三儿猛的坐直身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吸了好长一口气,才问,“那姑娘还活着吗?”
“应该死了。”
小姑娘又道:“听说那天齐卿拦了,拦不住,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孙芸熙被钉在棺材里。”
“以他的性子…是不会放弃的。”金三儿吸了吸鼻子,眸中似有泪光闪过,“好一对儿有情人阴阳两隔,真是作孽啊。”
小姑娘抿唇,手刚搭上她的胳膊,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齐家和孙家做了一个局,只要齐卿选了孙芸熙,那么她就只能死了。”
小姑娘回头看去,是乔孰月,他手里还拿着一支冰糖葫芦,慢慢朝她走来。
金三儿胡乱擦了把脸,别过头去,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窘态,道:“老乔,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孰月坐到小姑娘身边,将冰糖葫芦塞到她手里,随后在小姑娘失神的目光中,一句一顿,娓娓道来:
“齐卿作为一个齐家人,敢奢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本就是天方夜谭,何况孙家祖上和齐家的某个妾室有染,得亏齐家没什么重要的位置要继承,不然哪一代都得被说不是正统。”
“那这和齐卿孙芸熙有什么关系?”金三儿蹙眉道。
乔孰月轻咳一声,“没关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金,少,爷。”
“我在听啊,这和齐卿和他心上人能不能在一起有关系吗?”
乔孰月喝了口水,撇了她一眼,才道:“唉……这两家要是就这么一层渊源就好了,省的还闹出这档子出人命的事儿来,齐家可不是靠唱戏卖座儿发的家,是个固守成规的家族,不和孙家一样,为了二百两银子就能把自个儿的亲闺女嫁给死人配了冥婚。”
话音落地,小姑娘不自在的耸了耸肩,平日里澄澈明亮的眸子此刻竟染上了几分忧愁,叫人看着好不担心。
突然,一只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而后乔孰月用他那温柔如水的眼睛看着小姑娘,小声道:“你应该是后来才听人说的这件事儿,怪只能怪齐家和孙家,一个托人找由头,一个为了钱卖掉亲闺女,两个都不当人。”
金三儿眉头皱紧,道:“老乔,要不咱们把齐卿约出来问问?”
“他整日里不是泡在酒馆儿里喝酒,就是泡在八大胡同里嫖妓,咱们是闲的没事儿一块蹲他去?”乔孰月道。
金三儿瞪大了眼睛,惊诧道:“按齐卿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去嫖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