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家骏。”
通知函件分散开,落在被念到名字的三位男性面前。邱祯眉眼下垂,打量一圈他们的神色变化,并不慌乱,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气焰。
其中一个甚至开口,挑衅问:“责罚处会处死我们吗?”
邱祯的耳边登时响起闷笑声。
所以她也笑了,诚实道:“我不知道。”
四周的笑声摒弃单纯色彩,覆上了一些真心实意的嘲笑。
“我只知道,”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尽数落下,仿佛这样的微笑才是真心实意:“责罚处拥有很多能够改变你们的法子。”
“倒吊?水滴?禁闭?”邱祯也有闲心,掰着手指一个个数,“管控行动路线,共生者法律不定时抽背,三万字检讨不能有错别字、语述错误、词汇错误、思想错误……错了就再写,一直写,一直写……”
“处死?”邱祯摇了摇手指,“杀人不过头点地,那在责罚处可是最简单的下场——”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周围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不提他们此举造成的后果会不会得到那么严重的处罚,但就一点,这些人距离死亡,太遥远了。
人类是无法对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事物感到恐惧的。
他们没接触过责罚处,但邱祯当过学生。
这个年纪跳脱,逆反,坐不住。跟他们提死亡只会演变成搞笑的威胁,但要限制人身自由,让他们坐凳子上写三万字检讨…
呵。邱祯冷笑。一点文书作业都想作弊的人能老老实实写检讨吗?
直到彻底安静,邱祯才发善心,颇具礼貌地“请”三位大人莅临责罚处。
三个男生迟疑地站起来,缓慢地聚集到一块儿,邱祯瞟了一眼其中紧握的拳头、互相勾结的肢体接触,实在是没忍住笑。
“老实一点好吗?”她笑着,手上动作却飞快地提起身旁的枪支,黑漆漆的枪口抵在那个名叫孙衡的男性脸上,“我的脾气可没有老幺那么好…如果你们想吃枪子儿的话。”
皮肉受到硬物挤压,好似能嗅到枪口没有散尽而挥发的硝烟味,疼痛与恐慌喧嚣。
邱祯看穿诸位的欲言又止,遂大度开口解释:“共生者的自愈能力很强,开枪的话我当然也不可能奔着致命点,疗愈师会治好你们,但是会很痛呢。”
顾及到萧远山那边,邱祯舒出一口气,果断展开根系,将人挨个扔进去后才告辞:“老师你继续上课吧,希望我不会再见到你。”
说完,女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邱祯下楼后辗转在校园里,本想只用肉眼查探萧远山的踪迹,但事实证明,懒惰只会让人一无所获。
根系展开的同时,无数细微的真菌类孢子跟着微风腾空飘扬,一寸一寸地丈量这座范围并不小的学校。
大约过了四十多秒,邱祯终于知晓了萧远山那边的动静。
只有两个人,根据脑海里的线条构造,邱祯辨清了萧远山的站位。
室内体育场地里,萧远山的柏树叶影像印花一样遍布在墙壁与地板之上,而在他的左上方走廊,已经有一个被炸裂而出的洞口。
邱祯转移阵地之后就收起了根系,视野重现光亮,她捕捉到一个因躲避而略显仓惶的身影。
文件给出的信息显示对方两名印度籍男性皆为自由共生者,但邱祯仍然存疑。
学校这样教书育人的地方,少有能为事业献身的基石。毕竟人类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存活于世最重要的是物质条件。
但人心不可揣测。邱祯抬头望着,眨着眼睛笑起来,跟萧远山开玩笑:“别和我说,他们的目的是想从根源上做到统治。”
“谁能知道呢。”萧远山微微侧头,“你怎么把根系关掉了?”
邱祯瞪大眼睛:“不是有你吗!”
“握草鬼,”萧远山气梗死,“你没发现有一个人不见了吗!”
“发现了啊。”邱祯说,“你没发现?”
萧远山感到心衰,欲言又止,好半晌才继续开口说:“就这个男的,生命体是孔雀。”
“孔雀啊…”邱祯了然点头,“等会儿,孔雀会飞吗?”
萧远山挥了挥自己的右手,小臂内侧有一条目测五厘米的创口,“实验得知,会。”
邱祯惊讶地捂住嘴巴:“有毒吗!”
萧远山气抖冷:“你是傻叉吗!”
“嗨呀,”邱祯安抚性意味地挥手,“我知道孔雀本身没毒,但万一像什么在暗器上面涂毒呢!这也是一种保险、”
“嗖嗖——”对方已经彻底不能忍受这两个人大声的情报交流,两支墨绿色羽毛飞速刺去,邱祯开了两枪,拦腰击断。
“真是没礼貌…”邱祯的笑容假到极点,一字一句道:“打断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