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一我们加在一起的都是夜的部分呢?”
“……我们能不能有点主观能动性,我说加在一起的是阳光的部分,那就是阳光,别小小年纪就这么悲观,知道了吗?”
“好,我听哥哥的,但物极必反、极寒阳生、枯荣盛衰之间天道循环往复,我们不如折中,取昼夜相合,互为表里,阴阳平衡之道,哥哥你觉得这样解释好不好?”
“好……赵南隅,你叽里呱啦说什么呢,我怎么这么晕啊……”
许杲杲刚从水池里站起来,就眼前一花晕了过去,热腾腾的身体一软倒在赵南隅怀里,赵南隅一搭脉,懊恼自己居然忘记了哥哥的体质不能泡太久,他先是仔细替许杲杲擦干了额头和脚掌上的水,又用浴巾把许杲杲包起来打横抱起。
下了山腰,凉风一吹,许杲杲醒了过来,打了个喷嚏,赵南隅就加快了步伐温声说:“哥哥,马上到房间就不冷了,都怪我,忘记提醒你不能泡那么久了。”
“啊啾——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注意。”
回到房间,赵南隅把许杲杲放在床上,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迷迷糊糊间许杲杲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他想起了半山腰小炉子上的烤红薯和小芋头,他还一口没吃呢,可实在不好意思让赵南隅再去拿,默默叹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
夜已经很深了,又折腾了一整天,许杲杲就在吹风机的轰鸣声中睡着了……
……
蛇,一条大得吓人的蛇,通体银白色,黑色的环纹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光,它悄无声息地潜入人类的居住区,爬上熟睡人的床,它像眼镜蛇那样竖起身体,吐出猩红的蛇信,以某种特定的频率发出“嘶嘶”声……
熟睡的人惊醒,血液瞬间凝固,寒毛倒竖,双眼惊惧地与蛇的竖瞳对视,蛇口吐人言说了些什么,那人惊慌失措,拼命摇头,似乎是人类的拒绝激怒了它,它身上的黑色环纹化作了数条锁链,牢牢锁住了想要逃跑的人的四肢,闪着寒芒的巨大蛇身绞缠上人类脆弱的脖颈,湿滑的蛇信舔过他的面颊……
“你不该忽视它的呼唤……”苍老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人类没有听见后面的话,窒息的感觉如山一般袭来,随着黏腻的蛇身一点点收紧,血液从他的七窍缓缓流出……
“哥哥!”
一声焦急的呼唤把可怕的梦境击碎,许杲杲猛地挣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他大口喘息着,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抬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哪里似乎还残留着冰冷滑腻的触感。
“嘶——”指尖碰到脖子,伤口传来尖锐的疼痛,许杲杲倒吸了一口凉气,彻底清醒了过来,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
“哥哥,是做噩梦了吗?”赵南隅温声轻抚着许杲杲的后背,动作极温柔地替他解开了缠绕在脖子上的发丝。
“赵南隅,那条蛇被你关起来了吗?”许杲杲声音发颤,只觉得手脚冰冷。
“关起来了,哥哥别怕,它逃不出来的,哥哥是梦见蛇了吗?”
“嗯,梦到一条巨大的银环蛇,它还对我说了些什么,但我记不起来了。”许杲杲想着那条巨蛇的样子,怕得有些战栗。
“记不起来就算了,哥哥不怕,只是个梦……”赵南隅把许杲杲整个人搂在怀里,不过半年,他们两个人之间更消瘦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许杲杲,究竟是自己长得快,还是他的哥哥真的瘦了?
一道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天际,雷鸣轰隆,一场秋雨敲响沉睡的山峦。
许杲杲缩在赵南隅温暖的怀里,听着雨淅淅沥沥地越下越大,他渐渐缓过劲,觉得雨声有点像油煎荷包蛋发出的声音,他于是被自己逗笑,在赵南隅怀里带着点鼻音,又带着点没睡好的劲闷闷地对他说:“赵南隅,我好饿,好难过啊,我没吃到你给我烤的山芋。”
赵南隅受不了许杲杲这样对他说话,有些手足无措,他急着要站起来:“我现在再去给你烤。”
许杲杲用胳膊按着他的肩膀,眼睛里有些水光,他由着自己任性道:“可是我现在想吃荷包蛋了。”
“好,那就做荷包蛋,哥哥想吃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