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杲杲的声音是那样温柔,赵南隅越发讨厌自己,他偷偷捏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膝盖骨,剧痛游走至心脏,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八岁那年,我的父母生病去世了,今年梁教授也去世了,他们都为了研究天坑生物而奔波一生,我从小就跟着他们学习,可从我出生之后,他们的研究活动就没有顺利过,现在他们一个一个离开了……”
许杲杲心疼地环过赵南隅的肩膀,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赵南隅把头虚放在肩窝上,嗅到许杲杲侧颈的味道,桂花藏在茶香下面,暖暖的,让他没忍住蹭了蹭。
许杲杲觉得有些痒,又把他扶正了,赵南隅见好就收,乖乖坐直身体继续往下说。
“后来……你救了我,又说要带我回家,可当天你就被毒蛇咬了,甚至,现在你也因为救我被困在这里,我……我觉得都是因为我……”
赵南隅越说头越低,许杲杲心疼坏了,探过身想要抱抱他,没想到赵南隅从善如流地直接倒在了自己大腿上,赵南隅后脑的头发有些硬,扎在大腿上痒痒的,许杲杲咬着下唇忍住了笑意,伸手固定住了赵南隅的头,让他不能乱蹭。
许杲杲看着赵南隅带着湿气的眼睛,微微蹙起的眉头,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挣扎和痛苦。他一边轻轻抚平赵南隅的眉毛,一边轻声哄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怕,我们来这边民宿老板是知道的,我们的手表也有定位功能,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原来如此。”赵南隅了然一笑,原来许杲杲是这样找到自己的,原来他为了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他又忍不住捏自己的膝盖骨了,剧痛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间,他边笑边想,怎么会有许杲杲这么好的人,又怎么会有自己这么坏的人呢?
“对不起啊南隅,偷偷给你装了定位,侵犯了你的隐私,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好啊,不过哥哥,我要和你说的事情还没说完呢,我们暂时还没有以后喔。”赵南隅语调戏谑,他回想起许杲杲之前的虚张声势,觉得很可爱,他还想再看看。
“嗯,那你接着说,还有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抓鱼,都一并交代了吧。”不经逗逗许杲杲果然正色起来。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之前和教授下来的时候,我瞥到过暗河里有彩色的生物,这违反了洞穴生物无色的规律,所以我想来找到它。”
赵南隅不想继续看着许杲杲的眼睛了,他侧过头抓着许杲杲的手,把自己的侧脸和许杲杲的大腿肉贴在一起,感受着温度,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我不想把它交给研究所,我想自己研究,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没等许杲杲回应,他就加快了一点语速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相信他们,事实上,我并不是不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个体,我只是不相信任何组织,人一旦聚在一起、形成了组织,就不可避免会产生政治和利益,而这些会影响科学的纯粹性,我的父母、将我养大的教授一生都在这样的漩涡里打转。”
赵南隅说着坐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凝重地看着许杲杲,郑重地开口:“哥哥……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但,请你相信我。”
“我……”许杲杲回应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声巨响,天坑底部突然间地动山摇,横洞上方发生了塌陷,入口上方的岩石重重砸了下来。
赵南隅抱住许杲杲往里滚了两圈,堪堪避开落下的巨石,赵南隅撑着手臂,把许杲杲护在了身下,他们惊魂未定的对视,左侧腹的缝合线被撕扯开,鲜血从赵南隅身上滴到许杲杲的身上。
许杲杲方寸大乱,抬手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然后他惊觉赵南隅的身体烫的吓人,有碎石砸向了赵南隅的背,他咬着牙没有吭声。
赵南隅感到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融化,在彻底晕过去前,他听见许杲杲带着哭腔说了句——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