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但我不是什么小朋友，我快成年了。”赵南隅看着许杲杲手腕上被捏出来的红印，有点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

“小兔崽子，胡说什么呢？你看起来哪是快十八的样子，骗人也是不礼貌的知道吗？”许杲杲在心里暗笑，中学时期的少年不都这样嘛，不愿意被人当小孩，赵南隅看上去沉稳得很，没想到对年龄也会在意。

“我们那边……”十六岁就算成年了，赵南隅还没解释完，变故就发生了。

“啊！”许杲杲痛叫一声跌倒在田里，压倒了一小片油菜花。

“哥！”

赵南隅急忙跳下田，把许杲杲打横抱起，妥善放到田埂上，他看到脚踝处有两个细小的血洞，其中一个里面还残留着半截牙尖。

“有点疼，忍着点。”赵南隅面色凝重，把许杲杲的裤腿挽起来，笔直的腿骨上是薄而韧的肌肉，此刻正微微打着颤，脚踝上方的两个血洞冒出鲜血，是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赵南隅当机立断挤出断掉的牙尖，然后用力挤了挤毒血，侧头看许杲杲今天没用发绳，便蹲下身快速扯出鞋带，绑在许杲杲的膝盖下方。

做好这一切，赵南隅随手揪了片蒲公英的叶片，把牙尖包起来，小心地放在口袋里。

许杲杲掏出手机打电话，山里信号不好，连打了几个都没通，给雁寒发微信也是转半天发不出去，只好放弃。

赵南隅右手一撑，利落地翻上田埂，把疼的满头细汗的许杲杲背起来，快步往民宿走，安慰道：“别慌，夜里出来觅食的多半是银环蛇，去医院打了血清就没事了。”

“赵南隅，我今天吃了很多。”许杲杲没头没尾地说，他觉得自己的脚踝很烫，涨涨的，他有些慌，眼前渐渐开始模糊。

“没事，还是很轻。”赵南隅听懂了他的担心，心里越发焦急，没了鞋带有些影响走路，赵南隅干脆踢掉了一只鞋，咬着牙加快了步子。

许杲杲的头侧在赵南隅消瘦的肩膀上，脸色苍白，看见赵南隅急的眼眶都红了，强扯出了一个笑，“小兔崽子哭什么？你哥我啊，命大着呢，不用担心啊。”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赵南隅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许杲杲抬手，冰凉的指尖轻柔地抹去滚烫的泪水，又费劲地从口袋里揪出张纸巾。

“别乱动。”赵南隅声音有些哑，双臂搂着腿窝把许杲杲往上轻轻颠了一下，凝神把步子走地更稳，汗如雨下。

牙根断在肉里，毒素是一定灌进去不少了，他不受控制地想起实验室里各种各样的毒，想起自然界里数不清的毒物，一滴就能要了好几个人的命，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他是知道的太多了，所以越想越害怕，他不知道，如果不是普通的银环蛇该怎么办。

秒钟一刻不停地转动，时间此刻变成了索命的丧钟，空间无限拉长，仿佛总也走不完似的。

赵南隅渐渐脱力，他几乎要把牙咬碎，那痩的像新竹一样的身躯，一刻也不曾停下。

他十几年的跌宕人生里，曾有过很多想救的人，可他一个也没有救成过，他觉得很没意思，于是他自己也不想活了，就在他以为他的生命也要终结的时候，上天让许杲杲突然出现，然后他活了下来，还有了一个哥哥。

他从不信命，也从不信神佛。

但这一次，他愿意相信一次上天，愿意相信上天也肯垂怜他赵南隅，所以，上天您老人家能不能讲讲信用，不要出尔反尔，不要把许杲杲也从他生命中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