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话倒是不少,但即便告诉你也无妨。”纳兰煊离一边应对亡灵来犯,一边欣然得意地微笑着,以手中佩剑飞天流萤挥纵来回,却见剑锋犹如皓月当空,所过之处晶莹闪耀,仿若流萤追随不离不弃,“看见了吧?此剑剑锋乃用月光之精华所铸炼而成,且以天河之水化为甘露附着灌注于剑身之上。
故而,此剑一出必惊艳夺目清光闪耀,但我虽然也十分喜爱珍惜这剑锋皓月,可比起这不知人间烟火为何物的冷漠月色。
我却还是更偏爱眷恋,那剑锋之下虽短暂易逝却赏心悦目美丽动人的晶莹流光,就像是同为芸芸众生里沧海一粟的我一样,虽则渺小卑微不足为人所见,却也依然坚信希望与光明。
所以,大概也正因此,我才会专门为此剑取那‘碧海千万里,暮云遮万家。飞天聚流萤,望极已天涯。’之意,将此剑取名为‘飞天流萤,望极天涯’吧。”
楚千画此刻似已听不见任何声响,仿佛纳兰煊离方才所说一切,都无不回荡响彻在她心中。曾几何时,她也曾经像她一样偏执任性迷惘忧伤,却仍不失少女天性烂漫天真倔强执着。
但自从当初梦见城城破之日起,她便再也回不到那从前了。
“省下那些多余无谓的话,还是先以处理眼前之事为要吧!”楚千画旋锋一划神剑华胥,数只亡灵随即爆裂四散,然而转眼却又再次凝聚成形,远处数不清的亡灵身影也正浪潮般向剑池涌来,“今夜,看来当真如剑池主人所言,注定漫长难挨了,这些亡灵邪祟倒真是有些麻烦棘手呢!”
“你怕了?可我却早就已经习惯很久很久了。”
纳兰煊离神色凄迷,幽微呢喃,冷笑道:“如果说这是一场恶梦,那我似乎从来都不曾醒来过。白昼虽美,却终要沉沦于黑夜怀中,而我的一切挣扎无助都显得愚蠢可笑至极,唯有这把剑与我始终相伴不曾离弃,而我也愿如此剑‘飞天流萤碧空尽,抱雪天涯终不还。’”
泪落脸庞,晶莹欲滴。灼灼柔弱,我见犹怜。
“但纳兰煊离虽愿梦如流萤,却也必将惊艳绝美于众生之上飞天之下,这才是我所仰望期待孜孜以求那个真正的我——‘飞天流萤,纳兰煊离。’啊!”
清声如梦,朗然欢笑中。
忽听萧瑟风起四野,乍见流萤剑芒过处,皓光倾泻,挡者披靡。
楚千画道:“不差,但根基造诣却犹显不足,假以时日勤修苦练必成大器。届时想必江湖上又将出现一位教世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女剑魔’,为这片血腥残酷快意恩仇的江湖再添变量与异数。”
纳兰煊离孤影若剑,疏冷一笑,道:“多谢,但愿若真有那一日,我这个女魔头也不会死在那令人不齿的奸邪宵小之辈手中。若要死,那也须得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场面才够排面气派壮烈悲情呀!
我纳兰煊离可不要做那种随便几个小兵小卒就能将我给打倒的角色,哈哈哈……”
楚千画道:“怎会呢!身在江湖,虽不由己。但凭此心,便不枉矣。魔界之女又如何?只要心向正道光明磊落,苍天世人自有公论,纵然最后不得清白公道又如何,我楚千画一路走来又何尝不是如此无奈孤独呢?
但我却始终坚信也一直坚守,为天地正心,为生民立命,盛世之时不必有我,乱世之中必定有吾,这便是我楚千画毕生所秉持之道不二之心!”
“你们都在说什么呀?听起来好难懂勒,芊觉得吧,有坏人就杀掉坏人,有祸害就除掉祸害,不就好了?哪有那么多复杂的问题麻烦,反正谁若让芊不称意不顺眼,那芊就让它知道芊的厉害!
芊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幸福都快乐,要让整个人世间都亮起万家灯火,让所有人都感到美满与温暖。”
“呵呵,小孩子就是可爱天真,我要是也能像你这么简单快乐多好。”纳兰煊离。
“难得!这世间每个人若都能像芊一样多好,那这个世界不就真正太平安宁了?但愿有一天,真能芊所愿吧!”楚千画。
蝶千芊一解香囊,化现剑锋,暗里流香,琥珀琅琊,剑若鸣珰,风起长林之外,百花芳树其时,翔集而飞,毕至天涯,却听蝶千芊把剑前置,旋舞轻举,肝胆快意,飒飒笑道:“纵使人生难以顺心称意,两位姐姐又何必如此悲伤失落呢?
岂不闻,谬师有云,‘天下若不安分太平,那就将它踏平踩实不就好了?江湖若是风高浪急,那就高歌磨剑将它斩破蹈落不就行了?’”
“好,那就都依你所言,咱们肩并肩背靠背一起杀它个天昏地暗不醉……不归!”
说罢,千画置酒,三人共饮。痛饮江湖,但求一醉。
剑中有梦,江湖有情,楚千画和纳兰煊离看着蝶千芊如此可爱纯粹的模样,不由得豁然开朗心生欢喜,相视一笑,携手并肩一起大战万千邪祟亡灵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