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萝倒不是很担心:“莫非遭了贼?”
应该没有人会偷那些小狗吧?要偷也是偷慕宁送她的金子,但那些她随身带着。
慕宁戒备地说道:“先进去看看。”
他一只手拉着秋萝,另一只手拿着刀,慢慢地推开了门。
倒的确没有什么贼,倒是有一位不速之客。
家中还保持着离开那日的布置,在满屋子鬼迷日眼的狗中,一位白衣人随意地坐在正厅中,闲适地喝着茶。
是玄都观的存善真人。
他来干什么?
慕宁冷声道:“我们好像并没有邀请你吧?你来干什么?”
语气相当不客气。
存善却并未理会慕宁。
他放下茶盏,直直地看着秋萝,笑道:“阿萝,江公子当年对你何等情深义重,你就不好奇他为何说变心就变心了吗?”
慕宁一下子攥紧了秋萝的手,正要说话,秋萝先一步开口了,“不过是背信弃义之人罢了,没什么可好奇的。”
存善笑道:“如果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呢?”
秋萝:“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
存善:“如果我说,那事和你的新婚夫婿有关呢?”
慕宁一下子十分紧张。
他死死地盯着存善,要不是顾忌着秋萝在场,他恨不得上前一刀砍死这个道士。
秋萝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慕宁的手背以示安抚,转头毫不留情地对上存善的目光,“我说了,往事不必再提。”
她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将这位真人请离家中。
存善起身走到门边,却并未离开,而是招呼门外的另一人进入。
“阿萝,何不与这位故人叙叙旧?再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话音刚落,江承瑾走了进来。
秋萝这才发现,存善说的并不是江承安,而是他的兄长江承瑾。
八年前的往事一一道来。
原来八年前,江承瑾无意间窥知了当年那场血疫背后的隐情,而这背后不但与江湖,更与朝堂有几分隐秘的关联。
可那时他远远没有意识到,这背后到底有多残酷。
所幸江承瑾有一副好皮囊,这事倒也不至于不可挽回。
当他回家后提出要娶一位商女为妻时,江大人一脸沉重地开口了,“阿瑾,是父亲无能。”
转头就给他定了一位高门贵女。
其父在朝中地位不低,比江大人更为显赫。
可惜小姐被许给江公子后,没过多久就死得不明不白。
江大人此时并未死心,又想方设法给儿子定了两门显赫的婚事。
可惜后来的女子要么离奇地与人私奔,要么莫名得了重病。
江大人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看着眉眼间尚有些稚嫩的儿子,心中万般不舍,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随后便是江承瑾无奈受辱的数年。
秋萝听完内心也觉得有几分苍凉。
但那又如何?说到底,两人并没有那么情深义重。
存善莫非可笑地认为,她一直对这位江公子念念不忘吗?
这位真人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哦,差点忘了,以为你对江公子念念不忘的,可不是我。”
“而是你之前那位夫婿。”
秋萝震惊地抬头看着他。
存善掏出一枚制式奇特的铜钱,在手中把玩着,“这事就得问问你这位新婚夫婿了。”
慕宁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抽刀直接向存善劈下。
后者轻轻松松地避开了。
秋萝没什么表情地说,“慕宁,我想听你说。”
慕宁的手一抖,差点拿不稳手中的刀。
他并不回答,只是咬了咬牙,以更凶狠的姿态向存善袭去,皆被存善一一避过。
看到他这个样子,秋萝颤声道:“慕宁……”
慕宁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不再去管存善,而是面色难看地转过了头。
秋萝这才注意到,他眼眶已微微发红。
慕宁低低道:“秋萝,对不起……”
出嫁前三天的晚上,慕宁溜到了江府,往江承瑾的书房丢了条帕子。
此时这位公子并不在房中,但他的弟弟并不知情,只是微笑着向此处跑来。
那时慕宁还很小,却已深谙人性中极为不堪的那一部分。
而事实证明,他的计策也的确生效了。
秋萝脸色发白地看着他。
慕宁低下头,一言不发。
半晌后,秋萝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你走吧!”
慕宁上前用力拉住她的手,用祈求的语调叫着她的名字,“秋萝,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秋萝一狠心将手抽出,决绝地道。
“你走吧!”
“秋萝……”
秋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