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郅很困很累,他身上发冷,肌肉酸痛,折断的右臂和崴的左脚已经麻木了,但身上暴力的印痕和过度的承受还是让他忍不住的抽气,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可他却不敢进去休息,因为岑先生不想看见他。
他趴在柴房里眯着眼歇了好久,起了一身冷汗,直到他妈做好早餐摇醒他,才一拐一拐地离开,他先是到了小诊所将手臂接上,脚帖上草药,接着便想去村长家问电话还能不能打,万一能呢……
他刚想起身,村大夫立刻望了过来,他瞪了一眼方郅喊道:“不要命了是吧,你看你这脚,不歇个三两天的还想走!”方郅的脚完全不像个样子,粗壮的脚踝鼓起一个麦色的大肿包,整个脚掌也又大又红,脚背脚底全是细小的伤口。
村大夫是有些佩服方郅了,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的,上药的途中一句声音也没发出。
“可俺还有事……”不能走?要歇好几天?这对以田为生的农家汉子是致命的打击,更何况家里还有岑先生一个需要养伤的。
“倒也不是……就是小心点。”大夫也知道方郅的情况,他瞟了一眼方郅后颈的齿痕还有身上遍布的吻迹,暧昧地朝方郅使眼色:“这欧米伽咋恁猛啊,后脖颈子咬成这德行,这好像是标记吧……”
“不过听说俺们是标记不了欧米伽的,好像还有个什么性别叫阿尔法,人家那才是天生配对,互相标记。”
"俺们这种普通人都是贝特,诶哟……他把你咬成这样也没啥子用,这疤看起来深,但最多一个月就消了。"大夫一边看一边摇头。
“……”标记?方郅根本没听过这个词,只要一提起岑先生,他脑子就乱乱的,似乎只要一闭眼就会出现岑清络背对着他,让他滚的模样,方郅不管大夫的劝导,还是起身:“那、没得事,俺先走了。”
“走、走”大夫也知道方郅是个犟种,给他嘱咐了一些养伤的事,就放他走了。
方郅走得很慢,热浪扑打在他的身上,将麦色的肌肤染出了油菜花的颜色,他看着眼前的石子路,想起昨晚也是他走得也是一条这样的路,昨天天色黑,他出来的时候跌跌撞撞,也记不清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村里的田地里到处都是这样的石子路。
每一条路都是一样的,昨天和今天的心态却完全不一样,方郅觉得胸口堵堵的,似乎有一团大棉花塞在里面,他用手臂擦了擦额头,感觉有点湿湿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他分辨不出来。
一路走到村长家,村长家似乎在激烈的争吵,但一看就方郅的身影,都停下了嘴,意外的是,他哥方原也在。
他们似乎下了一大跳,还是村长最先反应过来,他摸着胡子道:“大白天的,你来干啥嘞?”
“俺来借电话……还、还能打不。”方郅抬眼,眼角微微下垂,明明他到处都是伤口,一只手上绑着绷带,穿着一双破烂的人字拖,身上乱糟糟的,可他望着村长那双眼睛却亮得出彩,黑眸里全是期盼。
他想打电话。
村长这才反应过来,他脸上堆满了笑意道:“不行咯,就十五那天有信号,来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打不出克。”
“俺想试试,万一呢……”方郅说完后,就伸长着脖子往屋子里头去看,他想看电话究竟在哪里。
“看什么,带你去就是了。”村长赶紧拦住方郅,然后给他儿子使个眼色,他高大的儿子一眼就明白了父亲什么意思,他点了点头,没到两分钟之后就回来了。
村长领着方郅到了一个房间,桌上摆着电话,方方正正的,方郅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岑先生说的电话号码,他已经熟记于心,他小心翼翼地按下圆滚滚的号码,一边念道:122XXXXX567
拨打完最后一个数字,放在耳边听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电话死气沉沉的,方郅期待也逐渐落空。
真的打不了。
“真是笨蛋!”方原在一旁看着,翻了个白眼:“电话红灯都没亮起,就知道打不出克啦,还拨号码,一点文化都没有。”
方郅心灰意冷地合上电话,本想原路返回,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村长说:“昨儿俺走在路上……被人、捆起来打了一顿。”
“天色太黑,俺心里着急,那时候没仔细看清楚他们的脸,不过……”方郅继续道:“可能是啥小混混,俺是个粗汉子,没所谓,要是那些女娃子受伤了,可不好了,村长你有空看看,是找那些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