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出来有些生疏,可这两个字他在心中念了许多遍。
中秋节宴开始的时候,他和太妃早早入了场,太妃和后宫女眷相谈甚欢,半人高的小人规规矩矩坐在另外一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门的方向,时不时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一旁的赵衡故意推了他一下,陈墨也并没有恼怒。
“喂,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欺负?”见陈墨不理他,便小声威胁道,“上早课的时候,你不准把那篇文章背出来,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陈墨将身体转过去,却不是很在意,“我母亲要来接我了,我不同你争了。”
赵衡突然更气了,他将一旁的杯子故意摔在了地上,引得宫女的一阵惊呼。
“殿下,你没事吧,快宣太医。”
一群人围着他左看右看,簇拥着人往偏殿走。
陈墨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按照以往那位金贵的太子殿下还要反诬赖是他把杯子扔在地上的,应该是今天场面太大,他拉不下那个脸大吵大闹吧。
过了一刻后,屋外传来太监的声音,“长公主殿下到—-”
陈墨坐直了身体,期待的仰着脖子朝外看着,他的母亲雍容华贵,那身暗红色的宫装衬着她的气色好了些,没有往日那么虚弱。
在看到她一旁的人时,陈墨的满脸高兴僵在了脸上,被静慈牵着的赵衡,朝他抬抬下巴,然后拽了拽静慈的手,不知道和她说了些什么,静慈朝着陈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带着赵衡缺了对面的桌子。
他有些失望的望着自己一旁的位置,那场宫宴结束之后,陈墨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有人要接他的消息。
阿祖说,是因为母亲突然病重,梁王又要带兵征战,不方便把他接过去照顾,让他在后宫再待一段时间。
这一番话都像极了借口,为什么母亲总是避着自己呢?为什么母亲对赵衡那么好?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儿子,明明赵衡哪里都不如他。
等到宫里的人都睡着了,他偷偷带上自己藏好的剩饭,翻墙出去了。
“嘬嘬嘬,小白。”
一条白色的小狗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甩着尾巴围在陈墨的腿边。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个鸡腿,快吃吧。”
那一天父亲送来的狼毫笔被赵衡折成了两段,自己拿着砚台狠狠砸了他的头,然后被夫子罚了百遍诗经,他心里有气,跑了出去,跌跌撞撞不知道来了哪里,就然后遇到了小白。
不知道之前是谁养的,陈墨索性每天都偷偷带饭过来喂它,这里靠近冷宫,一般没有人过来,等到母亲接她出去的时候,他就把小白一起带上,一起回家。
到了冬天的时候,母亲来接他了,还给他带了厚厚的披风和新的的靴子。
“母,母亲……”
他有些结结巴巴的喊着,双颊被风吹的发红。
静慈对他柔柔一笑,眼里满是想念,“墨儿都长这么高了呢。”
那天是他最高兴的日子,因为母亲从来没有忘记他。
“小白,小白,你去哪里了?”
陈墨着急的四处喊着,就是没有见到小白的影子。
“墨儿,你母亲的身体不好,趁着现在风还小赶紧随她回府吧。”
静慈咳嗽了两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他这么着急,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
太妃叹了口气,“小白是一只狗,想来是之前冷宫里面的人养的,前段时间不是清理出去了吗,陈墨见它可怜,每天晚上都偷偷溜出去喂它,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我不知道呢。”
静慈眼里多了些宽慰,这孩子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有仁爱之心是好事,我们再等一等吧。”
陈墨那天找遍了后宫小巷也没有看到小白的影子,眼中难以掩盖的失落。
两个人往宫门口走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雪。
“这么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在王府里也养一只。”
陈墨摇了摇头,小脸皱巴在一起,肉眼可见的难过。
他想要的不是一只小狗,是小白。
静慈继续安慰他,“兴许是被谁捡起来好好养着呢,让阿祖多帮你留意一些,要是有小白的消息我们再进宫看它。”
陈墨回头看去,屋檐上已经落了些雪,皇宫的墙壁看起来是那么冷,也只能点点头祈祷小白被人捡走了。
在王府里,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人人称赞的大英雄。
只是和外界传言不一样的是,他好像每天都在生闷气,因为母亲不让他进自己的房门。
还好母亲并不这么对自己,她偶尔还会为自己束冠。
他的父亲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眼红,灰冷冷的说一句,“又不是女儿家,打扮这么精细做什么?难不成以后入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