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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L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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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因为与焕阳亲近后,陈芸生发现他其实并不十全十美,暗恋原来是一层虚构的外衣,而真正认识一个男生就跟剥洋葱似的,谁都不知道是剥到哪一步才会流泪。

焕阳虽然拥有她喜欢的特征,但也有她不喜欢的地方。

尤其是他与男生们聚在一起随意谈论某个女生的长相和身材,接受着男生之中有关于他俩的打诨,更讨厌那种对着陈芸生并不平等的难看笑容。

自见识到男性的真正本质之后,陈芸生便不再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捡回了初中时期的特长,练习跑步,加入集训队、参加省比赛,最终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保送上了国内最顶尖的大学。

高中毕业前,陈芸生最后一次在操场上散步,那天风很大,她听见了焕阳跟成群的男生在远处天台上很响亮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正大光明地读着亲手写给她的情书。

她没有抬头,一面为自己以前的喜欢,为自己在初中毕业时根本没有思虑过的行为而感到羞耻,一面为自己以前那么兢兢战战的暗恋感到堂皇。

只是换了个性别,为什么男生就可以站在阳光底下,什么都不必隐藏地将自己的欲求大声说出来。

陈芸生落着泪,但那并不是为他人而流的,更多的是为那个当初的自己。

她像只鸵鸟一样,伴随焕阳从天台传下来的声音跑走了。焕阳的声音像是助推器,喊得越响,她跑得就越快,才跑没几步便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遇到过焕阳。她的唯一一次暗恋,长达了八年之久,在那时几乎快是她的半生了,伴随着那次呼喊也一并被她丢弃在风中。

尖锐刺耳的鸣笛声一把把她在剧本里飘散着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舒羯翻着剧本的手臂酸涩,面颊上的泪痕早已干透,几滴眼泪顺着渗到白色的纸张上面。

舒羯抹了抹面颊,精致的妆容被她的手揉得有些晕。

能写出如此剧本的人,心思一定敏感异常,将一个青春懵懂时期的女生的心理活动写得如此生动,让舒羯很快产生共情,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想法在舒羯脑中营运而生。

她想演陈芸生,特别想。

舒羯翻开遮阳板内侧的灯镜。

因流过泪之后,她的下眼睑染着些许淡淡的粉,口红已经脱了色,素白的手指擦拭掉因刚刚在宴会上不断堆起的笑意而积攒在嘴角的膏体。

车内很暗,舒羯看不清男人的神情,不过她不打算作罢。

“写这个剧本的人,你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我很喜欢这份剧本,想把它买……”

她话音未落,男人的声音已先一步落下:“不行。”

舒羯:“为什么不行?”

“这个剧本就是垃圾罢了。”男人很快否定它,仿佛在他看来是件完全不值得讨论的事情,而那个剧本对他来说也根本毫无可取之处。

也是,作为既得利益者,男人哪会懂这些?

他跟娱乐圈里她曾见过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一样。这明明就是女生觉醒的剧本,却被放在男人的车内,被指着鼻子骂说是垃圾。

舒羯不自觉拔高声音:“怎么就垃圾了?你应该看都没看过吧?我很喜欢它,它就不是垃圾。”

她的眼睛里还沾着刚刚读剧本时未完全隐去的泪光,说话时气鼓鼓的,又完全不服输。

“不管你是谁,都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决定。”她重重说道。

……

“那如果这个剧本的作者是我呢?”

她眨了眨眼:“所以,Leon,是你的名字?”

他能写出这样的剧本?舒羯是真的不相信。

绿灯亮起。

随着车子的启动,陈春来漫不经心地开口,语调被引擎的低鸣拉得更轻了一些:“嗯,是我。”

车内静谧,她出逃的谋划者、那个带领她不知要往哪里跑的飞鸟话很少,少得像咽喉见了她之后立马就自尽了。

舒羯也一下哑了声。抛开性别不谈,这剧本确实是她喜欢的。她思忖着措辞,信号灯变换的光影一闪一灭,投在挡风玻璃上,模糊又晃眼。

她本来想问有关于剧本的事,可大脑已经不再转动了,晕晕乎乎又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们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这样的话语从她嘴里吐出,就已经是低头道歉的一种方式了。

陈春来觉得莫名其妙:“你突然又在说什么?这也是你的搭讪方式之一吗?小姐。”

舒羯想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指尖无意识地在腿上揉搓,轻声喃喃:“等等等等,我真心实意地感觉到我认识你,就好像……”她轻轻吸了口气,“就好像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一样。”

她扮演着受害者的姿态,就好像刚刚的冒犯根本不存在。想让她跟男的道歉?下辈子吧。

谁知道那剧本是不是他从哪个女编剧手里剽窃来的,他一个姓陈的富家公子哥哪能感知到剧本里那些琐碎的细枝末节?

“在哪里?”他问道,“我不太明白。”

舒羯半天没说话,半醉半醒间,她觉得自己真该记得点什么,可一时间大脑又混沌不堪。

对,要讲剧本的事,剧本。在哪里来着?她左顾右盼,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喝醉了,小姐。现在的思想很多,可能把我认成你认识的人了,这很正常,我也理解。”

陈春来:“如果你真的好奇,那么就让我们弄清楚。但得过一会儿。”

“在此期间,为了不让你真的醉倒在我车上,我会先送你回去。”

如果她醉倒,那会很麻烦的。

谁想听他啰里八嗦。

舒羯直接问:“去哪?”

“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说吗?‘我们曾经见过’?”陈春来望着前方,声音低哑,“我是说……”

纤长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带着意味不明的耐心:“我能信任你吗,J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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