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风站在郁青的书房里。郁青的书房应该是全屋使用频率最高的地方。宽大的书桌堆满整齐的文件和一台还放着没有拿下来的文件的打印机,合上的电脑也摆在书桌上,斜斜的放着。不知道这一家是小鹿阿姨爱看书还是灼灼阿姨还看书,靠墙的一整面书架上摆满了许多书,其中有一套《飘》,翻得书脊都有裂开的痕迹。
柏风挪开目光,另一面墙上贴了几张照片。不用凑近柏风就看见照片上两位阿姨笑得开心。
“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现在坐在书桌后的不是这间书房真正的主人。柏风收回打量的目光,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细长柳叶眼躲在镜片后面。高峤直视着她。
听说柏风有事要麻烦自己之后,高峤等郁青开完会就借走了她的书房。夜宵吃到一半的柏风擦擦手,跟在她身后一起进门。
“我想出国。”
柏风没学过什么谈判技巧,平铺直叙地讲出她的目的。她说完以后盯着高峤的眼睛,希望能从小姨的眼神里看出心意。
小姨的眼神没有分毫改变,和她说出这句话之前相同,平淡的直视,“哦。”
“我想……”如果柏岭没有早早的离世,柏风现在应该和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女孩子差不多一样羞于,或者想不到要提‘钱’。毕竟妈妈会打点好一切,她只要提出愿望就好。
但是柏风没有妈妈了。
“小姨能不能借我钱让我能出国?我在网上看了一些学校,有新加坡的,也有英国的。”她的双手下意识开始揉搓衣角,“我只想要学费。生活费我自己会想办法去挣。我现在也会做很多事情了。”
高峤翘起腿,背靠到椅子上。她很像一个刻薄的老板,随时准备压榨手底下员工的那一种。说出来的话也是刻薄的腔调:“你拿什么抵押?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还钱的能力?”
柏风的衣角缠到她的手指上。高峤散发出的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回忆起拿刀劈向茶几的那一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要自己平静下来,“我妈妈留给我的钱要等我成年之后才能拿到,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等我拿到钱以后我可以先还你一部分,我自己也有存一点钱。抵押的话……小姨想要什么?”
高峤抬手从郁青的打印机上拿下一张白纸递到柏风面前,“签个‘空头支票’给我,等我想到了往里面填你的抵押物。”
柏风的羊绒衫已经快被她搅烂了。
家里现在没有人待见她,认为她是长歪的小孩。她是一定要从家里跑出去的。与其考到外省,不如向小姨学习跑的越远越好。她记得妈妈从前说过,小姨当年出国留学是她自己偷偷考的学校,直到出发的前一天外公外婆才知道。
当年柏风被小姨的‘先斩后奏’惊到说不出话来。而今她自己也成为了‘先斩后奏’的人。
既然大家都说她们像,那么她现在的行为也不难以理解吧。
高峤见她不动,挑挑眉,“敢签吗?”
在羊绒衫真正烂掉之前,柏风下定决心:“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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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规划是要做商品房……你们聊完了?”祝芳岁听见书房开门的声音,停下和郁青对于城市规划的聊天,转头去看她们。
高峤把写了什么的A4纸对折后再折,递给祝芳岁,“帮我收好。”
“什么东西?”祝芳岁一边接过来,一边信口提问。
“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