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只有郑重一人、书房里没有电炉烧柴,倒不是县衙真穷到了这般地步,而是县衙书房没有烟道、烧柴炭免不了烟气,热气也难散开、仍是阴冷冷的,郑重索性就这么熬着了,反正平民百姓大都如此、总不会单冻死他一个。
但刘情要来、郑重是不肯叫他受寒的。他先倒了热茶、把温了的汤婆子重换了热水叫刘情抱着,又喊杂役把手炉多烧几个,然后才笑呵呵地坐到刘情对面。刘情颇为无奈,拉过郑重的手把汤婆子塞了进去:“我戴着袖筒、暖和着呢,你手指都伸不直了、自己抱着吧!”
郑重瞧刘情把手揣进手筒里、这才肯接了汤婆子,嘿嘿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这都是小事。你不知道,北边的冬天比这里冷好多呢,河川结冰、青山覆雪、人穿着皮子都直打哆嗦,便是时候我还和叔伯兄弟们一起进山埋陷阱打猎,手伸进雪里都不觉得冷,现在更是无妨!”
刘情白了他一眼:“小时候玩闹而现在在屋里挨冻哪能一样,我小时候冬天还去河里呢,那平日也不能冻着啊!何况王爷和爷都是北人、王府冬日依旧取暖、不然他们也受不了,你看着还不如他们壮实呢,老实些吧!”
这话郑重可不爱听:“王爷都多大年纪了了,周文谦更是虚有其表、当初我抓他的时候、他可打不过我呢,不信你问王捕头!只是那时你没在、也没瞧见!”
刘情听郑重语气颇为惋惜,不由笑道:“是、是,五爷哪比得上县太爷呢,不然也没法在县太爷的督促下改过自新了!”
说到这里刘情不免叹息,周文谦好色这点已然旧病复发,还不知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郑重猜出刘情未尽之言,问:“夫人难道一点也管不了他?”
刘情苦笑:“王爷都管不了、夫人又怎么管呢,我瞧着,夫人都要被他气病了……”
周文谦的夫人朱慕柔出身书香之家,家中从小就教养严格,除女德之外也教些诗书俗务,绝非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可便是朱夫人再怎样闺阁巾帼,遇上周文谦这气人的冤家也是束手无策。
周文谦素好美色、又喜新厌旧,在王府后院折腾还不满足,如今关节难过、许多百姓典卖妻女、枕春楼多了许多新容,加上梦萝刻意招弄,即便王府内美人如云、周文谦还是忍不住总往外面跑,全然不顾朱慕柔还有孕在身。
单是这样倒也罢了,贵家夫妻、夫君有几个能从一而终,夫人只要有了儿子就有了倚仗、丈夫别在外面惹祸、当他早早死了也就算了。谁知枕春楼的一个姑娘心思大、竟有了身孕、闹到王府、想要母凭子贵。周文谦虽荒唐却意外地看重血缘之亲,他知道后竟直接将人扣在府里、打算让这姑娘把孩子生下来再把姑娘赶走、去母留子。
母子天伦哪能轻易割舍,孩子当真落地再将他们分开实在残忍、以后也会留下隐患,可朱夫人出身清贵、绝不容自己与青楼女子共侍一夫,几次劝谏无果、朱夫人干脆把事情闹到了至亲王那里,至亲王不愧是武将、果断心狠,只言周家无贱子、叫人拿药给那姑娘喂下、扔回枕春楼去。
因为此事周文谦与至亲王、朱夫人又生嫌隙,朱夫人在孕中本就多思、加上那个无辜受累的孩子、心念更重,竟然噩梦连连,正巧先前成婚路上路过一座菩萨庙时曾在那里许愿、她一直想去还愿未果,加上这事,她便决心腊八去那菩萨庙进香。至亲王对神佛之事很是相信、没有反对,周文谦正在气头、不肯管她,只叫刘情和护卫们陪着去。
郑重本还气周文谦为人浪荡、不堪为夫,听说刘情要同朱夫人出门便多问了一句:“菩萨庙?哪座菩萨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