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夜晚依旧很冷，但屋子里却因为点了灯火和有许多人的关系，显得暖烘烘的。

姑娘们——不包括卫雁稚，此刻她应该在自己的院子里，正在说悄悄话。

石秀雪正望着摇曳的灯火发呆。

孙秀青拿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进来，珠光宝气阁家大业大，把每一个客人都照顾得很妥贴，见了她这样，故意调笑着问：“在想哪一个漂亮姐姐？”

石秀雪气红了脸，这当然是因为孙秀青说对了，但是这个看起来最温柔的姑娘实际上脾气最火爆，她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漂亮姐姐？那个花满楼也好看呢！”

于是师姐师妹们笑作一团，她们并不总是有机会见到这样多的青年才俊。

“西门吹雪也好看！”

“那个魏公子也好看！”

“不对不对！这个已经心有所属了！”

“咦，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哎呀，你看他的眼神……他的眼睛就快黏在月姐姐身上了！”

“……”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闹作一团，只有叶秀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怔怔地盯着烛火照不到的地方发呆。

马秀真注意到了她，但这个长眉凤目的大师姐对自己的师妹们一向很体贴，她暗暗地猜想，自己的这位师妹也许也有了心上人，只是不愿意与自己的师姐妹们提起，最后也没有多问。

于是一豆灯火在一个女孩子的眼睛里摇曳了一个晚上，

*

卫雁稚过了一个没有灯火的晚上。

她当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另一些事情凭借她的脑子也能够猜得出来。她也知道，自己能够凭借恩义来驱使一些人，别人当然也可以凭借钱财来驱使另一些人。

在这个江湖上，恩义和金银一样，都属于硬通货。

这就是她今天晚上出现在青风观的原因，之一。

她从一些人口中得知，霍天青在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感到摇摆不定的时候，总是会来青山上的清风观里面静坐。

她也真的等到了霍天青。

*

霍天青看见卫雁稚的时候，手里正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茶杯，眼睛里出现了很奇异的神情，这大概是因为卫雁稚并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边不但有山西雁，还有市井七侠，这么几个高手一起盯着孤零零的霍天青，倘若不是事先知道都隶属于天禽门门下，一定会叫看见的人生出他们正在准备恃强凌弱的感觉。

也许霍天青惊讶的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他们看起来已经熟识。

熟悉到这几个人很自然地拱卫在在场唯一的姑娘身边。

霍天青慢慢地说：“我以为月姑娘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卫雁稚道：“你认为我应该出现在哪里？”

霍天青道：“珠光宝气阁。”

考虑到“月西楼”是阎铁珊的救命恩人，她此时身处珠光宝气阁难道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