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焰动了动,想要坐起来,手一抬,却眼尖地发现手背上立着一根极细的针。
他心念一闪,立刻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床头案边正笑意盈盈执书而坐的荀重。
见他目光转过来,荀重的笑意更浓了:“好久不见。”
叶锦焰脊背发凉,荀重这种笑容他大概有五六年没见过了。
“不是才见过没多久吗。”他努力表现得神色如常。
“啊,是么?”荀重慢慢起身,向他走来,“承蒙剖夜君相救,荀某大病一场,如获新生,现今故人重逢,真是恍,若,隔,世,啊。”
叶锦焰面有菜色地想,完了完了,什么都知道了。
他真该把判官眼挖出来堵住游照野的嘴。
赵晗在房间里闷了一整天,直到深夜才魂不守舍地出了门。
元宝早就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了,生怕这位少爷一天水米未进地给饿出什么好歹来,见他出来了,赶紧打发旁边的小厮去交代厨房准备赵晗爱吃的菜。
赵晗出门之后在院子里站了半晌仍然一动不动,元宝候在旁边内心忖度,这小祖宗为什么不按以往的套路一起床就大呼小叫着要焰哥哥了呢?莫不是睡懵了忘了去听雨楼的路?
于是好心提醒道:“公子傍晚的时候出门了,我听茜草说是去访友来着,估计今天不回来呢。”
赵晗猛地转过头来看他。
元宝被他饿狼一般的眼神瞬间给盯毛了,觉得一日不见这小少爷简直气质焕然一新,不似原来那个三岁小孩的模样。
“出门了?”赵晗闷声问道。
“是啊。”元宝怔了下,连忙回道,“就坐庄里的马车走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呢。”
说来也奇怪,这位代庄主有很多年都不曾用过山庄里的马车出行了,多数是牵匹马就走了,也有时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故此,山庄弟子间都盛传他轻功卓绝。
赵晗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拔腿往外走。
“哎,小公子!”元宝追了上去,“你好歹吃点东西再走,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放着吧,我回来吃。”赵晗脚步不停,话音却顿了顿,说,“祠堂。”
那声音轻飘飘地在风里落了下来,元宝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晗的脚步太快,他跟了几步跟不上,只好又回去了,进了屋里打算扫扫地,这才回过味来,自言自语道:“小公子说话怎么不结巴了?”
说罢,他脚下忽然踩上了什么东西。
元宝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了一眼,以为是什么摆件的碎片,心道这少爷又大手大脚地不知砸了什么好东西,伸手正要去拿扫帚,眼角不期然地跳了一下。
元宝慢慢地将视线挪回自己刚才踩到的碎片上去。
他端起了手边的油灯,嚓地一声点燃了,金属的碎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幽光。
元宝倒吸了一口冷气:“金盏剑?!”
金盏剑断了,不仅断了,还躺在赵晗屋子里的地毯上,零零碎碎地断成了十几片。显然是人为的,而且这人简直像是跟这把剑有着深仇大恨,非要将它碎尸万段。
而且——
油灯凑近地面,照亮了其中一块断剑上干涸的血色。
元宝头皮一麻,吓得双脚瘫软,跌坐在地,半晌都没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