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提起惹人厌的家伙破坏此时的氛围,不过倒因此想起一个新的疑问,便揭过这个话题,转而试探:“那……以后你都住在这边吗?”
温执明给自己的安排的结局是睡进小盒里,压根没考虑过什么“以后”,只考虑过“遗产分配”,这会儿听了祝嘉木的话不由怔住,蹙眉思索起来。
温执明很有钱,经纪人的收入往往由手下艺人的收入决定,尽管他只有白歌一个艺人,合同的抽成比例也只是业界最低标准,短短六年,财富依旧已经积累到可观的地步。
——但他只买过这一套房子。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因为他替白歌置办过很多处房产,无一不是顶级水准,却只给自己买了这样一套乏善可陈的两居室。
“……大概都会住在这里了吧,”温执明苦笑,“还好白歌的存款足够拿去赔违约金,我打算把工作室剩下的流动资金全数分给员工,至于我自己的钱……”
他顿了顿,移开视线:“没什么,总之,就是会住在这里,如果你想搬过来一起住的话,我去把次卧收拾出来。”
祝茗:?
祝茗震惊:“什么次卧?”
他爬起来捏住恋人的脸颊:“我们在谈恋爱耶,温先生让我睡次卧?”
手感很好,说着话,忍不住又揉了两下。
温执明:……
什么毛病。
他拍开不安分的手:“就住次卧。”
祝茗难以置信:“为什么?可是上次在我家,我们明明就是一起睡的!”
怎么告白成功,进展反而倒退了呢!
“那不一样,”温执明瞪他一眼,耳朵尖有点发红,“那时候你生病了,而且……”
——而且那时候是朋友,可以忍住不要胡思乱想。
温大经纪人垂下眼,无可奈何地唾弃自己又开始加速的心脏。
——他真的需要几天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太刺激了,心脏受不了。
“就住次卧,”温执明小声道,“今晚也是。”
捏住脸的那只手缓缓松开,温执明闭眼等了片刻,没等到恋人的反驳,也没等到同意,从来叽叽喳喳不消停的青年沉默不语。
温大经纪人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来,看见祝嘉木满脸受伤,与他对视的瞬间,眼角似有泪光闪过,而后便转开头,伏在沙发上,肩膀微微颤抖。
“太过分了,温先生,”祝嘉木声音哽咽,“不让亲,不让抱,也不让一起睡觉,温先生其实不喜欢我吧?”
温执明分不清对方是真的伤心还是一贯的卖惨伎俩,结结巴巴辩解:“没、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
只是太羞耻了,一想到要和变成了恋人的祝嘉木睡在一起,温执明都觉得脑袋要冒烟。
祝嘉木捂着脸,声音听起来失魂落魄,可怜非常,眼睛却偷偷从指缝里瞄着恋人:“上次生病温先生都陪睡了,今天我在河里差点被淹死,温先生却不愿意睡在一起,是不是不担心我,不如那时候喜欢我了?”
温执明:……
温执明瞧见了指缝里鬼鬼祟祟的眼睛,已经看出来对方是在装,但有时候担心这种事,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他忍不住就开始想,万一祝嘉木呛了水,半夜发烧肺炎怎么办?万一祝嘉木晚上做了溺水在河底的噩梦,害怕了怎么办?
即便知道这孩子身体健康,心理也健康,八成两种可能性都不会发生,温大经纪人还是操心起来,叹着气摸摸小孩脑袋:“……一起睡。”
祝茗得了肯定的答复,抬起头,果然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他毫不吝啬地又在温执明脸上印了一个吻,吧唧一声,清脆响亮:“温先生真的很爱我呀。”
——
然而事实证明,一起睡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明智的。
因为虽然祝将军没发烧,温大经纪人到后半夜却发起了低烧,又是咳嗽又是头痛,折腾到早晨才退下热度,然后就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祝茗买了早餐回来,看见温执明还是那个姿势,鼓鼓囊囊的一团被子堆在床上,像个大白包子。
他忍着笑,扯了扯被子,没扯动,被子里的人默默拽了回去。
祝茗:……更像包子了。
他看了一眼搁在外面餐桌上的豆沙包,感觉床上是个放大版。
“不要闹别扭了呀,”祝茗又觉得可爱又觉得无奈,“生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点出来嘛,买了豆沙包和甜豆浆,再不吃就凉了。”
温执明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头发乱如鸡窝,毫无平时的精致形象,一脸的心如死灰。
——担心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友一整晚,结果是自己被照顾了。
——世上还能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祝茗仿佛看出了他的心理活动,认真回答:“没事的,温先生,你更丢脸的样子我也见过。”
温执明:……
温执明冲他砸了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