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柴火炸裂的脆响刺破夜色。
秦兰茹猛然从灶台前弹起,指尖的面团簌簌掉落:“你下午烧火做饭,真的熄火了?”
“熄了!”
冯茂攥着门框的指节发白,话音未落便撞开木门。
火光如恶兽獠牙,瞬间吞噬半边天幕。
草料堆腾起的火龙顺着屋檐窜向厢房,将整座院子烧成一片猩红炼狱。
“走水了!救火啊!伶梦快出来,屋子里危险!”
冯茂抄起木桶嘶吼,泼出的水在半空化作细小的金雨,转瞬被火海蒸发。
秦伶梦撞开雕花窗棂,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火苗正顺着房梁游窜,像贪婪的毒蛇般逼近东侧厢房,那是盼妹与昭妹的屋子。
“哐哐哐!”
秦伶梦捶打着滚烫的门板,喉咙被浓烟呛得发疼。
门内死寂如渊,唯有梁柱断裂的呻吟声。
她刚要抬脚踹门,后腰突然被拽住。
秦兰茹枯枝般的手死死箍住她:“我的小祖宗!你疯了?里面早成烤炉了!”
“哥哥们还怀着身孕!”
秦伶梦挣扎着要往前冲,却被冯茂从另一侧死死抱住。
这个平日威严的父亲此刻眼眶通红:“你是秦家唯一的女娃!你若有闪失,列祖列宗都要戳我脊梁骨!而且,你有意外,谁给我养老?”
“二哥四哥不是还在吗!”
秦伶梦深吸滚烫的空气,指甲在冯茂手臂掐出月牙形血痕:“大火还没彻底烧起来,他们一定还有救!”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秦兰茹尖叫着摇晃她:“养女才是防老的命根子,他们死了就死了!”
这句话像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透秦伶梦的理智。
她猛地甩开两人,发簪坠地碎成晶莹的星子。
当滚烫的木门在掌心灼出燎泡时,她突然阖目低语:“系统,启动力量增幅!”
刹那间,世界仿佛按下慢放键。
被浓烟熏得半透明的昭妹蜷缩在墙角,断裂的房梁将他仅剩的右腿死死钉住。
秦伶梦弯腰的瞬间,千斤重的梁柱竟如鸿毛般轻盈,她单手便将其掀翻在地。
紧接着又冲进内室,将昏迷的盼妹扛在肩头冲出火场。
火势愈发猖獗,伙房方向传来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秦伶梦不假思索地冲向厨房,抱起那口盛满水的青石水缸。
往日需两人合抬的庞然大物,此刻在她臂弯里竟温顺得如同襁褓婴儿。
秦伶梦猛地将水缸倾倒,浑浊的水流在火舌上嘶鸣出白烟,却转瞬化作升腾的雾气。
空水缸“哐当”坠地,震得满院浮灰簌簌而落。
家中所有蓄水已在此刻耗尽,火势却借着夜风张牙舞爪,将半面院墙啃噬成焦黑的残垣。
冯茂突然瞳孔骤缩,疯了般撞开虚掩的侧门。
他跌跌撞撞地在满地狼藉中翻找,木柜倾倒的轰鸣混着布料撕裂声从屋内炸开。
“爹!危险!”
秦伶梦发了疯似的冲向火场,裙裾被火星燎出焦痕。
昭妹躺在满地碎瓦间,睫毛上凝结的泪珠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他干涸的嘴唇翕动许久,才挤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唤:“伶梦……”
焦糊味呛得人窒息,屋内传来冯茂掀翻箱笼的巨响。
秦伶梦刚要抬脚,腕间突然传来刺骨的力道。
昭妹不知哪来的力气,苍白的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裙摆。
“别去!”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兄长,此刻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伶梦,方才他说‘儿子死了就死了’的时候……我都醒着。”
秦伶梦的呼吸骤然停滞。
火场迸裂的火星落在她手背,灼痛却比不上心口蔓延的寒意。
昭妹颤抖着摇头,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他进去找的根本不是救火的东西……那只檀木匣里,装的全是积蓄,他只是舍不得……我不想你为了这样的人,铤而走险。”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爆出轰然巨响。
滚烫的气浪裹挟着木屑扑面而来,秦伶梦看着父亲身影在浓烟中扭曲,终于读懂了兄长眼中近乎绝望的恐惧。
晨光刺破灰烬时,整条巷子的人都聚在秦家焦黑的院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