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澍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拉着他往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走去。一路上,那种同情与好奇的目光如影随形,将他们包裹起来。
直到两人站定,程澍几次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游稚有些急了,“你怎么……要哭了?”
他话音未落,程澍便不顾一切地将他抱进怀里。那一刻,游稚甚至以为,是程澍家出了什么事。
他怔了一下,随即本能地伸手拍了拍程澍的背,像是在安慰他。
但程澍最终松开怀抱,双手把住他的肩膀,声音颤抖道:“微博上……卢途把你小时候的事情都……爆出来了。”
“我小时候的事?”游稚一愣,很快意识到:“是我的……身世?”
程澍点头,神色里除了担忧,还有深深的心疼。
冰冷刺骨的情绪从脊背渗入全身每一个角落,游稚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段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过去,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暴露在了公众眼前。
他从未想过要用这件事来博取同情,更不愿将它当作卖点去包装自己,但他也无力阻止外界对他隐秘人生的窥探与好奇。
那样的过往,程澍会嫌弃我吗?
他会不会也像外人一样,用同样的眼光看待我的家庭?
她虽说不是做那种事的,但男女关系确实……很混乱。
他……会不会觉得我脏……
就在他几乎陷入恐慌边缘时,耳边传来程澍哽咽的声音:“宝宝,你没事吧?如果想哭,我现在就带你回酒店,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好吗?”
游稚一愣,那温柔的语气,如同春日里的晨光般洒进他几近冻结的心中。
“你……”他喃喃道,“你都看到了吧?”
程澍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比刚才还要柔软:“宝宝,你难过就哭一场吧,我真的怕你闷坏了……你不用一个人扛着这些事情的,我在这儿呢。”
“啊……你不是来跟我分手的?”游稚问得很小心,却忍不住带着一丝颤音。
程澍睁大双眼,嘴角微微抽搐,显然不明白游稚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古怪的想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你在想什么啊?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先关心一下你自己?你难道一点都不难过吗?”
游稚忽然全身一松。既然不会失去程澍,那对他而言,这场风波的杀伤力就几乎为零。
他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情绪崩溃。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然后稳稳地盖上手中的水杯。
“我不难过。”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虽然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会被翻出来,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只是没想到,还真有人能把那些东西给挖出来……真是服了这些狗仔,我可以骂一句脏话吗?就一句。”
程澍怔在原地,刚才在心中盘旋的一千种安慰方式全都哽在喉咙里。
他原以为游稚会崩溃,会慌乱,会需要他紧紧护在身后替他挡下所有风雨,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甚至平静得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冯导和制片人匆匆赶了过来。
“宝宝,我们都看到新闻了,你别紧张,也先别看手机。”冯导语速极快,脸上却是满满的真诚,“咱们剧组不在乎这些,你就是许阙,是粉丝心里的许阙,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角色。”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制片人也关切地问,语气里透出一种长辈般的温柔和体贴,“今天这场戏已经拍得很不错了,接下来的镜头可以先留着——”
“我真的没事。”游稚轻轻摇头,唇边的笑意干净而坚定,毫无勉强的成分,“继续拍吧,我状态很好。”
他说完,转头看向程澍,眼神平静如水,却饱含力量,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放心,我扛得住。
就在这时,助理递过来他的手机,是符律的电话。
“喂?”他按下接听键。
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符律略微颤抖却依旧沉稳的声音:“宝宝,你看到了吧?别往心里去,我已经让公关部门启动预案了。别信网上那些疯言疯语,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游稚声音平稳:“我真的没事,放心吧。我拍完这场就回去休息。”
符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终是低声道:“我已经在跟剧组沟通,让他们这两天先把你的戏份往后调,你的情绪没调整好的话,戏也不会好的。别逞强,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
“谢谢你,律姐。”
符律又安慰了几句,游稚笑着应下,刚挂断便又接到了初照人的视频电话。
兄弟二人正在影视城另一侧的树林里拍戏,初照人在这几分钟内打了十几个电话,每次都是忙音。好不容易接通,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宝宝,怎么不先接我的电话?!”
游稚笑着说:“我刚才跟律姐通电话呢。”
初照人骂骂咧咧:“卢途那个死瘟鸡,我他妈……”
他的嘴突然被初见月捂住,初见月以眼神示意这边人多眼杂,千万要注意形象,初照人便接着说:“宝宝,你没事吧?”
游稚摇摇头:“当然没事,谢谢你们关心……赶紧好好工作吧!等拍完今天的戏,我就回去休息两天。不用担心我,我好的很。”
程澍也入镜打了个招呼,四人七嘴八舌地聊了两分钟,初照人便彻底放下心来,继续投入拍摄工作。
挂断电话后,游稚缓缓抬头,片场恢复了正常运作,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可只有程澍知道,那一瞬他眼底浮起的红,是他硬生生压下去的情绪。
“你真的没事?”程澍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