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出去比进来更费劲,一楼酒池、卡台、舞台边都堆满了人,拥挤中我听不清骆塔在说些什么。
带骆塔冲出正门口后,难得的清冷空气浇醒我迟钝的脑子。我没有丝毫犹豫,冲到最近的马路边,拦下一辆车,倚着车门面向骆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九衣,我……”骆塔紧跟我两步,可能是怕我摔倒,随即停在离我两米开外的位置。
“没事,回家。”我冲她笑笑,撑着后车门,低分贝地说:“快回家吧。”
终于把骆塔塞进车后,我向司机报了一串地址,然后踩在七扭八歪的路阶上,盯着出租车开走的方向,胸腔里的石头终是向下放了放。可它怎么还是跳的那么欢脱,看来我需要想个什么办法把它压一压。
“她可能并不想走。”左耳没征兆地扬起一个声音,惊得我上半身缩成一团,拧过身子顺路试图带着脑子。
是他。
他从远处的出租车拉回目光,正对着我继续:“你不觉得么?”
我强压着不安分的左胸膛,抬起眼却发现他的脸上除了深到底的墨镜,不晓得什么时候按上了一副黑口罩,露不得一寸皮肤,连算着他那双骨骼分明的手也顺势背在腰后。我到底是怂啊,就算武装此等严严实实,我还是一双眼聚不起焦,不敢看向他眼睛的方位。那索性就不看了吧,酒也壮不了怂人胆:“我只知道,她需要我,所以我必须……”
“你怎么确定她需要你呢?”他饶有兴致地问,声音温柔得很。但那音调透露着,其实更像是,早想好了对答案的反驳。
“她给我发短信,求助我,让我来救命……”
“嗯?”这该死的语气,分明是带着看戏的嗤笑,怎么就是厌不起来,“你怎么知道?那不是,陷阱……?”
“陷阱么?”我抬起双臂抵住沉甸甸的脑袋,好像没什么能力思考了,嗓间的震动糯成一团,“不会……”
“为什么,”隔着黑漆漆的口罩,我好像嗅到了他好奇的多巴胺,“这么笃定?”
“因为……”我找准距离向前踉跄了两步,眯着眼咧嘴冲他傻笑了几秒,“我和你一样啊,私底下很好说话的……”
我借着压不住的酒劲,伸出手掌在他墨镜上下前后晃了个遍:“大晚上的,你戴着墨镜能看清路么?你……你快摘了吧,你就算捂成个精灵球,‘野鹤’ [野鹤:鹤星宙歌迷的简称,据传曾落名为“仙鹤”,被鹤星宙替一“野”字定型,常指歌迷个体。]也能一眼认出大哥 [大哥:歌迷对鹤星宙的昵称之一。]你……”
他好像真的摘了,奈何知觉越来越不灵敏,瞪圆了眼也看不实切,隐隐惚惚听到他问:“你是我的歌迷么?”好像是这句,吧……
“我,我……不是!”我连忙摆晃着手,抬眼怎得仿似瞧见了三四个大哥,“我是,爱你的人。一直一直,你是唯唯唯一,我们的,最好的……比心!”
我伸出双手立起手掌,拼了个可能都没对上的倒心,努力张开手指定在空中,心里还不忘默念着:「行,没事儿,他理解了那个意思就行……」然后我就歪歪扭扭地转身,果断地向他的反方向探身冲撞出好几步。临走不忘放下两个字,来证明我没喝多。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