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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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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猛地惊醒了,仿佛刚刚陷在噩梦中,他大张开嘴喘气,紧接着突然拧紧了眉,痛苦不堪地弯下腰。

“……喂!陆——”

Kylen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伸手撑扶住他,另一只手伸向他侧颈,焦急地检查脉搏。

等眼前的昏黑散去,意识渐渐回笼,陆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扶到一张椅子上。侧颈传来温热的触感,似乎有人伸手在他的动脉处摩挲,距离喉咙近在咫尺。

他这半年一直在地下世界潜伏,周围的环境杀机四伏,也因此训练得格外警觉。身体仍然传来阵阵无力,但肌肉记忆已经先于意识反应,他咬紧牙关,横肘向身后迅猛一击!

“哎!”Kylen突挨一拳,立刻疼得呲牙咧嘴:“怎么还有劲儿啊你……”

他撤回按在陆霁颈侧的手,替他解下了胳膊上的绑带,血压计上的数字随之定格。

“陆,‘我的心被打碎了’,这句话不止是一句修辞。”

Kylen注视着血压计,将过高的数字指给陆霁看,身旁的人却别过头去。Kylen不由叹了口气,解释说:“悲怆过度的话,身体会释放出大量肾上腺素。这些物质对于心脏来说好比毒素,令毛细血管收缩,减弱心脏跳动的能力,从而造成类似心脏病发的症状。”

青年低声道:“你现在还和我说这个。”

“你冷静一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Kylen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老师有件事想要问你。”

陆霁看着水杯,玻璃杯的水面溅起一围涟漪。他用力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地开口:“心碎也有办法控制吗?”

Kylen无言以对。

身旁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Ellis坐下来,神色沧桑疲惫,看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陆霁视线一片模糊,心脏又开始剧烈地抽痛,痛到他甚至拿不住水杯,杯子里的水面晃动不休,片片涟漪晕散,像是在不为人知处的小小一隅,下了场永无休止的暴雨。

Ellis伸手拿走了那杯水,转而将一支药剂放在他眼前。

这很显然是一剂仍未公布成果的新药,刚刚被Ellis取出,玻璃壁仍然冰凉,上面贴的标签却很陈旧。

陆霁愣了愣,小心地将它拿起。标签上只注明了生产时间,距今已有五年,若非一直被冷冻保存,只怕早就失效。至于药品成分和使用方法,则一概全无。药品名称是一个手写的单词,熟悉的笔触夭矫,显然出自柏青梣的亲笔。

Hibiscus。

陆霁心口一撞,隐约预感到了什么,抬头问道:“这是……”

“我正想问你。”Ellis皱眉说,“它的保密程度很高,但这不合逻辑。如果它是BI尚未公开的新药,已经五年了,为什么还要瞒着?Klyen做过检索,系统里并没有它的档案。这应该是青梣留下来的,但我化验了它的成分,和缓释剂差别极大。”

陆霁注视着药剂瓶,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苦笑:“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当年用来治疗蓝鳄症的药。”

Ellis面上的惊愕一闪而逝:“蓝鳄症居然有药物可以治愈?”

五年前柏青梣身上发生的事,就连老先生都不甚知晓,他刚被救出时精神状态太糟糕,Ellis怎么也舍不得让学生冒着PTSD发作的风险向他坦白,遂选择无条件的信任,生怕让他回想起过往,至今从未问过一句。

况且蓝鳄症属于皮肤病,和他的学术领域毫无关联,老先生之所以听说过这个词语,还是因为五年前柏青梣曾经向他询问过。那时Ellis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细想,不久之后柏青梣就出了事,还是在蓝鳄症起源的第六区,其间必有关联。

陆霁便将那日墓碑前,柏青梣向顾尧讲述、他旁听到的内容向Ellis重新转述一遍。

时钟指针安静地走摆,夜色深寂,稀薄的月光漏过窗隙。

青年低低的声音将这一隅填斥,老先生神色惊痛,手指紧紧地按在桌角,青色的血管凸出,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这些年Ellis何尝心中没有疑问,他在柏青梣身上倾注了无数心血,希望让他接过自己的衣钵。却不料一夕骤变,他最疼爱的学生性命垂危,被抢救回来后,伤透的喉咙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无力地拽住他的衣袖。

……用微弱的气音哀求他,自己不想再从医了。

Elllis震惊非常,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一句话。他的学生却会错了意,将他的愕然误解成愤怒,扯着他袖口的手僵了僵,慢慢滑落下来,又挣扎着抬起手背抵在唇口,咳得剧烈却无声。

他心痛如绞,俯下身替人拍抚颤抖的脊背,然后对上一双红透的秋水眸,因为躯体分离症状而暂时失明,眸光毫无焦点地落在某处,以为他在的地方。

老师,他的学生虚弱地唤他,再次恳求:把我逐出您门下吧。

他怔忡地问,你要去哪里。

得到的答案是回家。长姊新丧,家中产业无人打理,长姊的孩子年纪还小,所以要回去。听起来是很合理的答案,他不知该说什么,抱着他的学生,反复地安慰: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从事什么,无论你是谁……

青梣,你都是我的学生。

所以不要再说傻话了。

此后他们虽有师生之名,但医学界和商界井水不犯河水,终归还是聚少离多。更何况BI的支柱产业是药业,柏青梣又对BI营收格外偏执,往日清高孤傲的天骄摇身一变成为唯利是图的钱串子,一度成为医学界的大新闻。

他的学生似乎也知道自己名声不佳,不想拖累于他,默默减少了联系。

他自然不会在乎那些虚名,但科研和看诊繁忙,远隔重洋,到底还是无法长久陪伴。柏青梣弃医从商的事情在他的门下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他一直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日子仍如平常。

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围绕在身旁,向他求问。Cheney是很合格的大师兄,而Kylen是最年幼的,如今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柏青梣博士期间和几个师兄在洛杉矶创办了一家医院,背靠BI庞大的财力,经营得欣欣向荣,排名年年攀升。

他依然会在教导学生时,频频不自觉地提起青梣,语气骄傲又炫耀。学生们也依然很习惯自家老师的偏心,忍着笑揶揄他是啊是啊,老师说得对。却不敢问哪怕一句,那小柏、柏师兄,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柏青梣离开以后,他再也没有收过别的学生。

他听陆霁讲述那些过往,又听他说起办公室那些病案,钢笔写就的飞扬的字,一丝不苟,始终如一。

短短一席话间他犹如经历沧海桑田。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老先生听着听着,不觉间潸然泪下。

“……不用你说,”他语声哽咽,转头却瞪了陆霁一眼:“我当然知道我的学生从未变过,我比他自己都相信这一点。”

只是,轻贱自己的生命,甚至一意求死,连任何余地都不留,他这些天也确实是生气的。但现在形势危急,连性命都难保,他纵然生气,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气闷化为无穷无尽的心疼,Ellis长叹一声,从陆霁手中拿过那管药,反复将之端详。

“现在配制缓释剂来不及了,但根据你方才说的,我有了一个新的猜想。”

陆霁显然没料到他的话,惊愕地看向他,又望向那支透明的玻璃管。

“Hibiscus……”

老先生注视良久,然后轻叹一声:“但愿它能成为我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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