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想,他是不知道霍成君是云裳坊幕后的老板才会多此一举。但霍成君平素不少经历这种攀关系的事,一定不会乐意见到自己帮着别人游说她。
“于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要是收了你的好处,我们铺子恐怕就别想再做霍小姐的生意了,所以我是肯定不能收的。你要是真有想法的,还是试试精诚所至吧。”
于茂便也不再强求,他将血玉收好,自言自语般说:“我们楼兰虽是个小国,可地处西域和大汉贸易的交通要塞,为此,匈奴那边可没少我们麻烦。”
“居然会这样?”
“不错,国弱则民力不强,许姑娘生在强汉,是体会不了的。”于茂深深叹息:“我想拜谒大将军,无外乎想寻个庇护,否则我那商队,自保都是不易,还谈什么营生。”
他自嘲似的说:“今日不巧,我明日再来就是。”
两人在街角分别,平君道:“希望你明天有好运。”
于茂笑着应了下,昂着头,继续大步朝前走了。
平君其实听病已说起过这位于茂老板,说他似乎无心生意,可要照于茂这么说,他只是想少惹点麻烦上身而已。
看起来大汉西边的地界,并不太平。
平君回到掖庭,帮着张家料理了些琐事,她看见张妙坐在院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外面。
张妙正是心思敏感的年龄,又遇上这家庭变故,竟这样郁郁寡欢起来?
“阿妙……”平君在她身边坐下:“想什么呢?”
张妙没有看她,依然望着被宫墙遮挡的巷子尽头,她说:“平君姐姐,你也带我去长安集市好不好,我多想能自己挣钱啊!”
“你们张家算是望族,你不用担心生计的,不过要只是想尝个鲜,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倒也不错。我给你挑一身好衣裙如何,保你美若天仙。”
张妙还是不高兴,她把下巴枕在自己的双膝上,道:“张彭祖说要去给我谈亲事,我总觉得他谈不成什么好亲事,姐姐,实在不行,我就得逃婚了!”
平君笑出声,伸手一掌拍了拍她的脑儿门:“他不是答应不委屈你么,你放心,他要是胡乱应付,我先带头不答应,咱们一起找他麻烦。”
张妙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站起身朝巷子尽头跑去。
平君顺着她的身影往前一看,原来是病已和彭祖回来了,彭祖穿着一副铠甲,有点少年将的风范了。
她想起来,病已说他们都要离开掖庭住到长安城里去了。
张妙一直跑到他们跟前才停住,她双手叉着腰问:“张彭祖,你今日是去跟谁家说亲?”
彭祖脸色就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也叉着腰,对着她吼道:“张妙,有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么,简直是目无尊长!再说,姻亲这事情还没定,你个小姑娘怎么就这样打听起来,你稍微矜持一点行么?!”
“你办事叫人怎么矜持,你自己都不矜持!”张妙还挺不服气,看样子真怕彭祖把她给卖了去。
平君追过来将张妙拉开,眼中多了几分探究的光芒,转头对着彭祖发问:“都是娘家人,你就跟我们说说吧?”
彭祖耸了耸鼻子,道:“是好人家,韩增韩将军的幼子,韩长治。只是八字还没一撇,我正愁着怎么定下这桩事。”
病已也附和:“我今日见了韩公子,阳刚正直,虽是年少,颇有韩将军的气势,可见他们韩家家风刚正,是个不错的郎君。”
张妙听病已这么说,倒也来了兴致,小手拉着平君的衣袖,眉目暗示着她一些信息。
平君同为女子,当然懂她的暗示,她笑着说:“你们男人说得不算,改日让我也见见?”
病已便道:“也好,让平君同阿妙妹妹都见见。”
彭祖斜瞅病已一眼,不屑揶揄道:“还没过门就听媳妇儿的,小心反了纲常。”
平君哼笑:“你先给自己找个媳妇儿再说吧。”
彭祖不说话了,带着张妙往家里走。他暗下决心,张妙的亲事他一定要办妥,这是他该为张妙和张贺办到的。
病已则拉起平君的手,两人再一起并肩而行。
病已的手不燥热,就如同此时的夕阳,不耀眼夺目,只是温和地给予光亮。
平君将于茂的事情同病已讲了。病已皱了皱眉,叹道:“可惜我装得和你同霍小姐不熟,否则也可来相助作一场戏。”
“你还真是扮上瘾了?”平君颇觉无奈,问:“放任这人接触成君到底可不可为?不会暗藏什么危险吧?”
“这我也说不准,不如你请霍小姐小心提防着。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可以有很多暗卫,倒是你,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可别再强出头了。”病已说着,用力握了握平君柔软的手:“知道了吗?”
“知道了!”平君被他挠了手心,不满地抬头看他,正对上病已和煦如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