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菡看见姜见黎一边同飘过去的人说话,一边同对方并肩往酒楼走。
唤作“七娘”的女子低头接过姜见黎手中的包裹,好奇地问,“这就是娘子花了大价钱特意订下的?”
姜见黎点了点头,“嗯。”
七娘抱着包裹止不住地好奇,姜见黎便笑道,“好奇就瞧瞧吧。”
包裹被揭开一角,青菡看见了一抹亮澄澄的颜色,像个灯,还是个走马灯。
“真好看。”七娘由衷地赞叹,“不枉娘子等了这许久。”
眼看着快要进万方楼了,姜见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巴掌大的锦盒,拿着不重,但也不轻,她将锦盒递了出去。
七娘错愕地接过去。
姜见黎将马交给了跑堂,登上台阶,七娘跟在她后头问,“娘子这是何意?”
“生辰礼,送你的。”
角落处的人闻言转身便走,青菡打了手势,暗卫立刻跟了上去。
进了酒楼,七娘高兴道,“五姊今岁可真大方,只是她怎么不自己送来?”
“庄子上在忙年,你五姊脱不开身,过了大寒我便让她回城,到时你就能见着她了。”
出了东市,一路无话,青菡心下惴惴,不知该不该开口,犹豫了一路,在勤政殿前的万春园中见到姜见玥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县主回来了,回来的格外是时候。
姜见玥正站在梅圃旁赏梅,今岁红梅白梅一齐开,白似雪红似霞,泾渭分明,却又十分融洽。
萧贞观远远瞧见了人,心头浮现出片刻的惊喜,但也只是一瞬,因为看见姜见玥,她想起了另外一人,而此时此刻,她不想想起那人。
青菡站在一旁记得不行,自作主张地走上前,对着姜见玥的背影福了福,“县主安。”
姜见玥转身之时面上的笑意尚且来不及收回,萧贞观见了只得扯出一抹笑去回应,“阿玥可算是回来了。”
姜见玥何其敏锐,怎会觉察不到萧贞观笑意中的异样,试探道,“陛下这是出宫微服去了?”
青菡回答,“县主猜测得不错,刚从东市回来。”
东市?
姜见玥心底的一根弦被重重敲响,不动声色地对萧贞观道,“陛下既是从外头回来,必是累了,臣女改日再来请安?”
萧贞观却不打算放人走,眼下她的眼前摆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萧九瑜不回来,就无人帮她出谋划策,或许能问一问姜见玥。
“你离开这么久才回来,朕便是再劳累也得给阿玥接风洗尘,”萧贞观挽住姜见玥的胳膊将人带向殿内,“外头冷,进殿说。”
进了殿,宫人立刻递上了暖炉,姜见玥手中的那个炉子早就熄了火,萧贞观将自己的递给她,青菡便吩咐宫人再烧一个。
“今日阿玥就留在宫中用膳吧,青菡,吩咐下去,朕要给岐阳县主接风。”
姜见玥起身谢了恩,再次落座时,目光瞥见了御案上成堆的奏疏下压着了一抹金,不知是个什么,但绝非书房用物。
她应是见到过的,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阿玥?”萧贞观疑惑地向前倾身,“朕问你话呢?你怎么发呆啊?”
姜见玥回过神来,顺势捏了捏眉心,“许是赶路的缘故,神思有些混沌,略歇歇就好了,陛下方才问臣女什么?”
“朕问,许院首他们可还好?”
“谢陛下关心,阿娘阿耶还有阿徽一切安好。”
“阿徽的病好了吗?”
“嗯,好了,臣女离开时她活蹦乱跳的。”说到此处,姜见玥故意叹了口气。
“活蹦乱跳?”萧贞观不信,“阿徽不是可舍不得你这个阿姊了吗?难道不该伤心不已?”
“哪里舍不得,”姜见玥露出恨恨之色,“阿徽可巴不得臣女早些离开,这样家中就无论管她了。”
萧贞观失笑,“阿玥也有管不住的人,不若朕下令将阿徽接到长安来?让国子监的博士们管一管她?”
“罢了,阿徽她,”姜见玥摇头叹息,“她身子弱,这些年也没怎么好好读过书,阿娘阿耶也管得松泛,给她养成了骄矜的性子,入了国子监怕是能将诸位祭酒博士气煞。”
“阿徽到底也是姜家的后人,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阿玥,莫不是你这当阿姊的替阿徽谦虚?”
姜见玥揣着手炉连连摇头,“臣女岂敢,其实臣女在回京前问过她的意思,是她自己不愿入京,嫌在臣女身边拘束。”
“哪里是在你身边拘束,”萧贞观深有同感道,“是在这皇城太过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