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暗藏杀机,如同破碎的镜面触目惊心地割着所有人的眼睛。
落薰独自走出城门。
北疆士兵纷纷让道。
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黄沙。
士兵冰冷的盔甲染满鲜血,铺天盖地的黄沙裹挟无辜血腥,如同地狱恶灵张牙舞爪地嘶吼着冲向落薰。落薰纤瘦的身躯在黄沙与鲜血之间显得更加弱小,却又在百姓的痛哭哀嚎之中变得尤为强大。
焦虞长胜坐在马背上,如鹰双目紧紧注视逐渐走近的落薰。
虎视眈眈。
满目嗜血。
慕汐惜死去的伤痛已然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杀戮的快感。
蓦地!
落薰用闪电般速度夺去身旁北疆士兵的弓箭,拉弓引箭,寒光闪闪的利箭瞬间直飞焦虞长胜。
众人倒抽一口气还来不及回神。
焦虞长胜稍一侧身,便轻松躲过凶险利箭。
落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发射数箭。
焦虞长大刀一提,轻易将利箭全数打飞。
落薰箭尽。
周遭北疆士兵死死护住弓箭。
落薰长手一伸,夺走一名北疆士兵腰间的佩剑。双手握紧长剑,大步一跃,奋力一跳,直飞到焦虞长胜跟前,凌空停滞般将长剑插向焦虞长胜。
焦虞长胜提刀挡住剑尖。
落薰借力翻身,绕到焦虞长胜身后,对准焦虞长胜的右后肩刺去。焦虞长胜侧身躲过,落薰往前冲落地上,一个扫腿,将焦虞长胜的坐骑扫摔于地。焦虞长胜长腿一迈,傲然站立天地之间。
尽管周遭满是身穿盔甲的健壮士兵,焦虞长胜却是唯一傲视群雄的庞然大物,一如神话中掌管天地的暗黑魔神。
相比之下。
落薰身高还不到焦虞长胜胸口,身姿纤弱,如同一只羽翼未丰的黄毛小鸭。
焦虞长胜忽而讪笑,用地狱般低沉的嗓音道:“好一个骁勇的黄毛丫头。”并非赞赏,而是杀戮前的逗弄。
落薰大喝一声,一鼓作气,双手握紧长剑冲向焦虞长胜……
焦虞长胜站在原地,长手一伸,扼向落薰的喉咙。落薰敏捷后仰,滑身躲过。焦虞长胜转而拽住了落薰的长发。落薰挥剑欲自断其发,却被焦虞长胜一手打走了剑。
剑落黄沙,直插几丈之外。
焦虞长胜讪笑着俯下身,一手扯住落薰的头发、把落薰扯到他的面前,对着她的脸庞喷着唾沫道:“无论如何骁勇,也不过是黄毛丫头。”
他用冒着地狱烈火的眼眸深深地看进落薰的眼睛,企图在落薰的眼中寻到他最常见到的惊悚、恐惧、求饶。
一无所获。
落薰的眼神竟是那般坚定、无畏、甚至还有一丝对焦虞长胜的不屑与轻蔑……突然!落薰的眼眸划过一阵寒气,悄然伸出左手,袖间赫然刺出一柄匕首。她快准狠地用匕首从后刺向焦虞长胜的右后肩。
焦虞长胜猛然回神,把落薰连同落薰手中的匕首打落地上。焦虞长胜力大无穷,落薰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焦虞长胜怒目落薰,嗤之以鼻,一股异常刺鼻的咸腥血味却在此时钻鼻而进。
移目一看。
落薰的匕首尖端竟染上一股黑血——焦虞长胜的右后肩居然在流血!
落薰的匕首竟伤了焦虞长胜?
纵使伤口不深、流血不多,却是焦虞长胜近年来第一次流血!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小丫头,竟伤了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北疆长胜君!
不只是焦虞长胜,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落薰浑身作痛,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吸,眼睛和嘴巴湿漉漉的,布满鲜血。侧目,看着匕首上焦虞长胜的黑血,身体似乎不那么疼了。她不禁发笑,血腥之气趁机冲进她的口腔呛得她再一次咳出鲜血。
落薰的笑声如同无数红火蚁啃咬着焦虞长胜的耳朵。
焦虞长胜恼羞成怒,高举大刀,誓要一刀将这个不识抬举的野丫头毙命……
落薰欲要闪躲,却浑身散架般无法动弹。
“君上!”
稜蒙炎及时挡在落薰身前。
焦虞长胜怒目看向稜蒙炎。
稜蒙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恳求焦虞长胜道:“此女乃汐惜皇后挚友,请君上看在汐惜皇后的份上,饶她一命。”
汐惜?
焦虞长胜此时眼中只有杀戮,哪里还有汐惜乃至小桃?
稜蒙炎心底其实不抱希望,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城门上的慕晚潇早已按捺不住,如箭在弦地紧盯着——不只是慕晚潇,就连殷孟以及所有南域士兵都握紧手中兵器,只待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拼死一战——落薰身为女子尚且毫无畏惧地挑战北疆长胜君,身为男子,他们岂能贪生怕死?!
焦虞长胜对稜蒙炎道:“让开。”
稜蒙炎再度恳求:“君上……”
焦虞长胜二话不说,大刀一挥,径直劈掉稜蒙炎的左臂……
鲜血如注。
血溅满地。
稜蒙炎咬紧牙关,不敢吭声,只能忍痛用右手捂住伤口。
焦虞长胜抬腿,径直踢开稜蒙炎。
焦虞长胜再度怒对落薰挥刀……
“冲啊!!!!!!”
南域士兵震慑天地的吆喝声顿时响起,怔住了焦虞长胜。
城门大开。
南域士兵顿时如同凶猛潮水涌出,瞬间与北疆士兵搅作一团。
兵戎相接。
鲜血飞溅。
本被北疆士兵挟持的百姓趁机逃走,乱作一团却仍不忘扶老携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