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丢失的消息是个明晃晃的陷阱,可如今手里的线索又只有这一个。即使晟昀不想入套,也要前去查探。
莫铃的小鬼从地底潜入玉章府邸,里里外外溜达了个遍,都没找到羽衣的踪迹。于是晟昀打算到时候隔岸观火,若羽衣出现,她便趁两败俱伤之际将羽衣夺走,若没发现羽衣的踪迹,打道回府就是,也没什么损失。
洛长晖却觉得不妥,认为事有蹊跷,晟昀不了解东阳底下的权势纷争,可他清楚得很,玉章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反叛东阳,恐怕玉章霸占羽衣只是国主或几个朝臣想要清除玉章的借口。
于是洛长晖倒了几杯自家珍藏的果酿,贿赂莫铃的小鬼,让它再去玉章,把布局图带出来。
几人仰头看着天花板,小鬼捏着晟昀烧给它的半截木炭,把玉章府的地图画在了天花板上。
晟昀没看出什么怪异之处,只是觉得这玉章府的布局有些奇怪,外圈套内圈,中间只有一方养鱼的池塘,不大敞亮。于是她问洛长晖:“你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洛长晖皱眉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们家品味不怎么样,中间那池塘应该分散成沟渠,流活水多好。”
晟昀表示无语,暗中记下几个隐蔽且容易脱身的藏身点。
第三日夜半,莫铃的小鬼赶来报信,说国师已经离开了王宫,它指了指脸上的车轱辘印,手里比划着被马车撞得有多惨,灰白色的脸上即使五官模糊,也能看得出它颇为委屈。
洛长晖只好又分了它一点自己珍藏的果酿,那小鬼浅尝几口,飘飘忽忽地窝到角落里打瞌睡。
晟昀正准备出去,江思跟了出来:“我同你一起去。”
她转过头,颇为感动:“你人真好。”以后她可以留江思一条小命。
江思斜了他一眼:“连生缠还在,你死了我不也跟着一起死。”
“哦。”晟昀转过头,翻了个白眼,还是决定以后把他烤了。
化了形,翅膀刚扇了两下,她的后领突然被人提起来,整个人被往后一拉,身形还没稳住,江思就直接化形冲上了天。
她两手一把拉住江思的后领,一把薅住江思的头发,这才没掉下去。
晟昀咬咬牙,真想问他张嘴巴不说话用来干什么。
两人躲进云层里,从天空往下俯瞰。玉章府邸灯火通明,里面的玉章术士各司其职,并未察觉危险悄然来临。而在天上俯瞰的两人却看得清楚,四周密密麻麻的黑点渐渐往玉章府邸靠拢,形成包围之势。
富桂解开裹身的长袍,玉蒙瞬间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殿、殿下?”
玉蒙眼里的惊异她看得清清楚楚,她蹙眉冷声道:“准备得如何?”
玉蒙看着眼前鬼头人身的女人,难掩厌恶。他玉章家是正经的修道之士,妖怪和人到底不一样,即使修炼成人形,也难改兽性。
“玉章自入住东阳起,就一直在为今天准备。”玉蒙掩住心里的厌弃,恭敬回道。国主广纳精怪之际,就料到有一天精怪会在东阳一手遮天,所以早就暗中扶持修道术士,以防妖怪谋反。
“今夜一过,江山易主,东阳尽归你我所有。”富桂再次强调。
玉蒙知道她是在试探,立即表露立场:“殿下放心,臣从未有过二心。自手刃族长那日起,我就无路可退。”
两人正说着话,有探子来报,说几大族长已经进入包围圈。
“外面危险,殿下请在此等候。”玉蒙说罢,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富桂把长袍又裹了起来,夜里静得可怕,她在屋子里踱步,连呼吸声都震耳欲聋。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铜炉里的香燃尽,香灰落在手上,她这才惊觉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外面却还没动静,她站起身,轻轻推了推门,门外却传来铁锁碰撞的声响。
心里一沉,她急忙呼喊:“来人,快去叫玉蒙过来!”
意料之中的,外面无人应声。
仿佛确定了什么,她终于开始慌乱,伸手拍门:“玉蒙!你出来!”
尖利的指甲将门板划破,她的目光移到布满厚厚鳞片的利爪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妖怪的身体,于是蓄力猛地一撞,门扉被撞裂,她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
视野之内没有一个人影,她后知后觉中了计,立即想要找路子逃跑。刚跑到中间的空地,只见地砖缝隙里突然渗出大量的水,她一个不稳踩在青苔上,脚下一滑,脑袋正磕在石头上,顿时眼前瞬间一黑。
耳边传来脚步声,比意识先清醒的是潜意识里的警觉,富桂从怀中拿出烟火棒,点燃引线,浓黑的夜色瞬间被炸出一滩绚烂焰火。
这是传递给津云的信号。
她认识津云比洛长晖更早,得益于她精湛的演技,成功引起了津云的恻隐之心,津云知道她的处境,暗中替她除去不少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