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解释吧。”
他又没话说了。
半天憋出一句:“我那天没去。”
穆江月好笑地鼓掌,“你还真是会解释啊,半天就来了这么一句没用的话。”
韩江川还半跪在地,一脸窘迫。
他母亲可见不得儿子给另一个女人跪下,“你又要干什么?为什么让江川跪在地上!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你儿子出轨了你不知道是吗?”穆江月再也不顾任何人的颜面,大声道:“你问问你的好儿子,他干了什么事情!”
恶婆婆连忙扶起儿子,一脸惊慌“你真的……”
韩江川头还低着,但点了点头。
母亲哭喊着撒泼,“你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这多丢人啊!”
但她没说几句,就立刻跑到穆江月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女人!”
“你要是能生个孩子,我儿子会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吗?”
“你要是不去读书,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勤俭持家,我儿子会犯错吗!”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她伸出手想去打穆江月。
穆江月忍无可忍那些污名指责,拿起桌上的烟灰缸,使劲摔碎在母子二人的脚边。
彻底爆发,“逼我一个试试!是不是都以为我家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欺负!”
家里顿时安静了,有人正在拿钥匙开门。
开得很急,冲进来的人也很急。
穆月生挡在姐姐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大四下学期已经没课了,考研失利本想出来散散心的穆月生来了北京,正准备拿着姐姐给的备用钥匙给她个惊喜。
一到门口就听到了吵架摔东西的声音。
“再动一下,我报警了!”穆月生恶狠狠瞪着两人,“让整个小区都知道你们俩有多丢脸!”
即使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错绝不在姐姐。
因为当年,在校门口挡在姐姐面前那次,她的直觉就不喜欢这个男人。
那晚穆月生和姐姐住在酒店里,关于白天的事情,一句责备她的话都没有说。
只是问姐姐:“想好了吗?我陪你。”
怀里的姐姐还在抽泣,她不停地点头,“我想好了……想好了。”
穆月生突然笑着问姐姐:“不想大闹一场?把他干的事情发到他们公司去,让他被羞辱一番?”
穆江月摆摆手,“别再接触了,我嫌他脏。”
她之所以能在这个时候迅速斩断这段感情,以及在发现时保持冷静,不过都是因为失望在不断积攒,然后爆发。
婚后第一次争执时穆江月也劝过自己,劝自己珍惜这么多年的感情,劝自己他不是这样的人,劝自己好好和他谈谈。
然后她发现,真的每一次都只有她在劝自己。
半夜还在翻来覆去的穆江月望着天花板,一片漆黑里试探地问妹妹:“睡了吗?”
“没睡。”
片刻的寂静后,穆江月叹了口气,“我唯独害怕,妈妈会失望。结婚的时候我那么确定我会幸福……”
“妈妈不会的。”穆月生在叹息中安慰姐姐,“我高考失败,考研失败,妈妈只对我说,要出去,就要开门,再开一次,就好了。”
她拉住姐姐的手,就像小时候听着门外的吵架声入睡一样,两只手直到睡着都没有松开。
第二天穆江月就拉着韩江川到了民政局。
离婚手续办好,她拿过就直接向外走去。
然后,曾经十几岁看到她笑而害羞的少年,曾经二十几岁跪在她面前哭着求婚的男人,此刻却在身后对她说:“连个孩子都没生,有什么用,结婚这么短也是结婚,没人会要结过婚的女人!”
穆江月庆幸提前让妹妹在远处等着自己的决定,不然穆月生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把韩江川打个残废。
她掰了掰手指,活动几下手腕,转身过去甩了韩江川一巴掌。
觉得没发挥好,再来一巴掌!
不对,应该对称一下,左脸再来一把掌!
扇完三巴掌,穆江月像审视一个物品那样上下打量韩江川,“一个二手没人要的闲置男,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啊?”
说完转身潇洒向妹妹在的甜品店走去。
男人在背后骂骂咧咧:“你走那么快干嘛!我忍着没还手已经算好的了!”
穆江月头都没回,摆了摆手,“你个废物,还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追求没事做呢?”
办好一切的穆江月第一时间和妹妹回了东平,回到了母亲身边。
一进门扑在妈妈怀里道歉的时候,穆婵娟只是摸着她的脸说:“孩子,你只是让你变得自由和健康了,妈妈为什么要指责你。你做得很好。”
坐在一旁为母亲和姐姐擦眼泪的穆月生在心里承认,如果没有妈妈,那么多重要的人生转折点,她和姐姐都坚持不下去。
而她们的母亲,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甚至身高比她们还要矮小。
可她却如一座巍峨的高山。
不必翻过她,在她身后是温柔舒适,她抵挡了所有的风雨。
当准备好的那天,她自会让开一条路,看着你走出去,看着你跋山涉水,追求自己的山峰。
记得回来,这里永远在等候。
穆江月申请的法大博士研究生通知也下来了,她要读书,这是她很多年前就想好的。
这次她的目标更明确了。
她说:“我进入最好的检察院,或者成为一个法官,或者只是做一个小律师,我一定要去帮助那些在婚姻里饱受苦难的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