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和羌瘣的对话自然传到了嬴政耳中,待扶苏回来,他对着长子看了看,心中暗自点头,没错,寡人的长子就是这样好,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扶苏觉得奇怪:“阿父,我怎么了?”
嬴政略过去这个问题,直接夸赞道:“李牧那边,你做的不错。”
扶苏笑道:“扶苏不敢居功,还是前期准备工作做得好,若不是我知道了李将军的为人,也不敢这么应对呀。”
嬴政笑道:“不只你,有功之人皆有赏。”
“我就只能代替我自己多谢阿父啦。”扶苏偏头笑道,“阿父打算赏我些什么呀?”
这一时间倒是问住嬴政了,扶苏立功的时候很多,他给的赏赐也五花八门,什么金银珠玉绸缎玩器,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些父子间嬉笑的小要求,也可以当做赏赐。
很多时候,说是赏赐,其实不过是嬴政向扶苏表达他知道了长子的付出,并为此高兴的意思,并不在乎赏赐的东西大小多少。
但要让嬴政正儿八经给扶苏想一个赏赐,他还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于是他将问题丢回给了长子:“你想要什么赏赐?”
球被踢了回来,扶苏困扰地挠挠下巴,道:“我……我也没什么缺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缺。”
嬴政失笑:“我堂堂秦国大公子,谁敢让你缺什么?”
“是哦。”扶苏吐吐舌头笑道,“那我就不要什么赏赐了,阿父,往后立下战功的将士越来越多,您留着赏他们罢!”
嬴政敲敲他的头,笑道:“寡人倒不至于穷到如此地步,你这点赏赐还是能拿出来的。”
反正在父亲那里和在自己这里也没什么区别,扶苏想,若是父亲要收回去,难道他还会霸占着不给父亲吗?
因此,扶苏又改了口:“那我要。”
嬴政摇头笑笑:“傻孩子。”
“我很聪明的,阿父,羌将军可夸我是天纵奇才了!”有了旁证,扶苏很是理直气壮,“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嬴政板起脸来:“你是该不好意思,寡人可知道,你将老将军吓得不轻。”
扶苏想想羌老将军的脸色,颇感惭愧:“我当时只顾着先说服李将军了,倒忽视了羌将军,阿父教训的是,对羌将军实在很不好意思。”
“寡人并非此意。”嬴政凉凉道,“你在求寡人要去见李牧时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扶苏眨眨眼睛,不就是肯定好好说话,定然不会激怒李牧,见势不好就要躲起来,要羌瘣贴身保护他这些事嘛,他自认自己都做到了。
一看长子的小表情,嬴政就知道他脑袋瓜里在转些什么,扶苏对李牧的谦逊,嬴政并未有不满之处,礼贤下士么,嬴政自己也常做,扶苏这样表现挺好。但扶苏毫无预兆说出后头那些话,险些激怒李牧,让自己置身险境,却让嬴政气得不轻。
嬴政道:“今日你不给寡人一个交代,往后再想见什么人,寡人可不会再允准了。”
这可戳到扶苏的痛处了,他忙道:“阿父,我遵守了约定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掉,李将军……他脾气也挺好呀,我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而且我要办的事也圆满完成了。”
李牧答应扶苏会将自己对抗匈奴的经验全权相授,但他不会仕秦——这也符合嬴政的想法,如果李牧即刻降秦,他倒会疑心他心有不轨了。
嬴政却道:“寡人不只要结果,更看重过程。”
扶苏掰了掰手指头,小声分辩道:“过程和结果都很完美呀。”
“哦。”嬴政挑眉,“你是不肯认错了?”
扶苏见状忙不再挣扎,利落认错:“阿父息怒,扶苏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长子认错的话,嬴政向来听听便罢,毕竟这小子从来都是嘴上一套,实际做事又是另一套。
不过今天之事嬴政觉得不是寻常小事,不能纵容扶苏把自己抛出去冒险,于是他说道:“去写封悔过书,错在哪里,该如何改正,都好好写出来,寡人要看。”
“啊?”扶苏没想到这个展开,不由呆住了。
嬴政又道:“怎么?一封不够……”
“够了够了……”扶苏忙抱住他爹的手,“阿父,我这就去写!立刻就去!”
嬴政这才满意点头,至于他打算将悔过书保存起来好以后翻旧账的事,就不必告诉扶苏了。
那边扶苏刚写了一半悔过书,李映就跑进来递给他一封信。
“我认得这笔迹,张良的!大公子,你快看看!”李映着急道。
扶苏慢悠悠打开信封,奇道:“你这么关心子房吗?”
李映道:“我可太好奇了,他分明给你写了信,怎么你来了邯郸,他人却不见了,他去哪了?”
扶苏笑道:“他已经见到了他想见的,自然该离开邯郸了。”
“那……他满意不?”李映紧接着又问道。
随信还附赠了一张画,扶苏读罢信,又将画展开,只见是一片田间的忙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