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是这个。"乐正海晃了晃青瓷瓶,瓶中水银随动作泛起诡谲银光。合成人丹师跪在炉前,正将铅霜与玻璃粉填入丹丸。窗外忽然掠过黑影,灰狼叼着半块虎符跃入,符上沾着赵忠常用的龙涎香。
"兵曹的调令亥时签发。"鹤和辉擦拭虎符,"五百郡兵员额,实际能到三百老弱。"
"够用了。"乐正海将丹丸装入玻璃葫芦,"明日启程前,给郭胜送最后一份礼。"
子时的南宫北阙,合成人斥候将陶罐埋入排水渠。罐中玻璃珠浸泡着特制药液,遇水即释出催眠气体。当郭胜夜巡经此时,不会记得自己亲手批阅的《墨学兴农疏》。
返程马车驶过金市,乐正海掀帘望见醉倒在酒肆的袁氏门生。
"本初兄又宴客了?"鹤和辉把玩着新得的环首刀,刀柄缠着袁绍赠的赤缨。
"四世三公的嫡子,自然要结纳豪杰。"乐正海放下车帘,挡住街角窥视的游侠儿,"可惜他不知,今日座上客,多是十常侍的暗桩。"
车轮碾过青石板,暗格中的玻璃器皿叮咚作响。鹤和辉忽然抽刀劈开车座,寒光闪过时,三枚淬毒弩箭钉入厢壁。街市喧哗掩去了机括声,刺客早已混入西市胡商队。
"王昶的人。"少年挑起箭尾的狼毛,"太原王氏等不及了。"
乐正海却拾起滚落的玻璃镇纸,裂纹中映出自己带笑的脸:"且让他们猜,九原的墨家钜子,究竟是张让的狗,还是袁氏的棋。"
五更的雒阳码头,漕船挂着墨字旗。
鹤和辉清点着舱内木箱,忽见压舱石间卡着枚竹简。简上刀刻的《急就章》残句,正是曹腾当年教导宦官的笔迹。
"大长秋的礼物。"乐正海将竹简投入炉火,"他提醒我们,雁门太守是王甫义子。"
"该给破甲铁卫换装了。"少年展开九原舆图,朱笔圈出长城缺口,"扮作鲜卑流寇,还是南匈奴马贼?"
晨雾中响起船歌,合成人船夫们齐力摇橹。乐正海立在船首,看朝阳刺破云层,将黄河水染成金汤。当第一缕光照亮船头玻璃鹖鸟像时,他想起张让摩挲贡品的神情——那宦官至死都不会明白,自己抚摸的每件"祥瑞",都在向九原传输着雒阳的脉搏。
九原郡界碑前,三百"郡兵"列阵如松。
这些披着汉军皮甲的合成人,关节处特意缠了麻布。乐正海策马而过时,他们以枪顿地的节奏整齐得骇人。郡府主簿捧着鱼鳞册迎上,册中夹着的密信已被鹤和辉替换——真正的田亩数据,此刻正刻在琉璃板上,藏于伏龙殿地窖。
"恭迎府君!"
欢呼声惊起塞雁。乐正海望向阴山南麓,那里有座新筑的观星台,台顶悬浮的量子核心正将云中郡地图投射至他的琉璃扳指。鹤和辉打马近前,忽将箭囊抛入他怀中。
"你的弩箭。"少年指向天际,"该射落第一只苍鹰了。"
北风掠过旷野,将太守旌旗吹得猎猎作响,旗面丝线在日照下流转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