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阴阳怪气一通,崔总包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却也不能当场和她计较,只能把桌上另一个建筑师拉下水。
“成工,你们建筑师这张嘴都这么厉害吗?”崔总包假笑道,“也不对,夏工倒是更厉害些,还敢对合作伙伴挥拳头。”
不提还好,提起这时她就觉得晦气。
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却总有人觉得是她做错了。
没等她说话,岑董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好奇,“崔总上次饭局上说的,就是她?看着斯斯文文,也不像啊。”
崔总包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开始添油加醋卖惨:“岑董,现在的小朋友可不比我们当年,有个性得很,说给人一拳就给人一拳,连句道歉都没有!”
看了成晨一眼,他又继续说:“都是建筑师,现在的小朋友啊,哪像成工这么会做人!”
崔总包这话听着像是踩了夏成熠,抬高成晨。
但在座都是在名利场混迹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哪能听不出崔总包话里有话。
只不过大家都拿不准主位上的岑董是个什么意思,笑也不是,辩驳也不是,只能安静坐着看风往哪处吹。
全场唯一一个不用看人眼色,甚至连岑董眼色都不看的人,今晚几乎没怎么开过口,一开口便是揶揄。
“又不是什么暴力狂,揍人总该有揍人的原因。”
知道成晨是夏成熠的母亲,岑冬樾还故意问:“你说是吧,成工?”
成晨微微一笑,“岑少爷,我们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要不是有人做了找揍的事,又怎么会被揍?”
夏成熠知道现在全场都看着她,不然她看着崔总包脸色变了又变,而且越变越难看,即便向岑董救助也无用时,就该放声大笑。
“夏工,先不说出于什么原因,这揍人终归是不对的吧?”
崔总包撑在最后的脸面说,“这杯酒,你喝了,今天出了包厢门,我们只当事情都过去了,往后该合作还是继续合作。”
已经这样了,还要给她下马威。
但这酒,她不想喝。
二人僵持许久,岑董也有些看不下去,发话道:“二位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人退一步算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这酒她不想喝也得喝。
只是这口气,她着实咽不下。
紧握酒杯,她的手忽然被包裹住,手指本能松开,下一秒,酒杯稳稳落在了岑冬樾手里。
岑冬樾对着崔总包举杯,“说起来,上次我不小心泼到崔总包头上的酒,我似乎还没道歉。”
说这话时,岑冬樾的“不小心”三字咬音极重,就算是没亲眼所见,旁人一听也能听出不对味。
但偏偏岑冬樾姓岑,岑家的面子他们不敢不给。
包括崔总包。
而且岑冬樾对她的举动,分明是在说她夏成熠有人护着。
可是这种感觉,只会让她更加不安。
崔总包只能故作不介意笑道:“岑少爷只是不小心,这酒,我先喝为敬。”咬着牙就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喝个精光。
她见状想夺回酒杯自己喝,却被岑冬樾按着坐下,又看着酒量相当一般的岑冬樾,把半杯红酒一干而尽,了却了今天这场闹剧。
所有人都以为闹剧结束,岑冬樾却说:“崔总包,事情既然要算,那就算个清楚。”
“第一杯,听说那位不懂事的员工已经被解雇了,那就劳烦你代他道歉了。”
这杯酒,崔总包不得不喝。
岑冬樾为了不留话柄,自己也陪了半杯。
“第二杯,听说夏工之前一个项目都没接上,崔总包这行径是不是多少有点以权谋私了?”
崔总包只能继续喝。
岑冬樾同样陪了半杯。
“第三杯……”
……
期间,她扯了扯岑冬樾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这样,也只是收获了岑冬樾对他的摇头拒绝。
要不是岑董看不下去主动喊停,让崔总包向夏成熠正式道歉,只怕岑冬樾把自己喝得摇摇欲坠了,还能继续。
离场时,崔总包虽是依旧忿忿不平,但只能被迫接受自己想找夏成熠麻烦,却反被岑冬樾找麻烦的事实。
谁让他能回到岑家老宅的改建项目上,还多亏了岑少爷开口同意。
看着坐在椅子上,连眼神都呆滞了的岑冬樾,夏成熠抬头看向站起送客的左磊,“你……他……唉……”
三个字道尽了她的不知从何说起。
“他要做的事情,别说我,就是你,也改变不了。”左磊耸耸肩,“你在这儿看着他,我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搭把手。”
左磊走到窗边打电话时,已经离开了的成晨又折返回来,意味深长得看着喝醉了的岑冬樾,和让岑冬樾倚在自己肩上的她。
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成晨才道出来意,“能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