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仿佛天地初开般的巨响!
整座由怨念构筑的阴宅空间如被投入巨石的镜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无数灰黑色的怨气从裂缝中疯狂逸散!
那面作为核心,镶嵌着无数死人指甲的邪异铜镜首当其冲!在宴清蕴含着纯粹龙魂本源之力的一握之下,连哀鸣都未能发出,便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飞溅的碎片!
碎片中,一个穿着破烂红嫁衣、面容扭曲腐烂、十指光秃秃淌着黑血的女子虚影,发出最后一声充满无尽怨毒和不甘的尖啸,瞬间被狂暴的龙气撕扯得粉碎,彻底湮灭!
随着核心的崩灭,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天崩地裂!脚下的“地面”塌陷,四周的“墙壁”剥落,露出外面狂暴混乱的空间乱流!
宴清在空间彻底崩溃的前一刻,将怀中衣衫不整、气息紊乱、脸颊酡红的林知夏打横抱起!玄色衣袍翻卷,幽冥火瞬间化作一个凝实的护罩将两人包裹!
他看都没看身后彻底湮灭的怨念空间,抱着林知夏,一步踏出!
如同穿过一层粘稠的水膜。
眼前景象瞬间转换。
冰冷潮湿、带着铁锈腐朽气息的空气重新涌入鼻腔。脚下是布满抓痕的暗青色条石,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骨灰状粉尘。
他们重新回到了那条通往指甲铜镜的甬道!
而此刻,甬道尽头,那面原本镶嵌在石壁上的巨大邪异铜镜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边缘焦黑、仿佛被暴力熔毁的巨大凹坑!
“大哥!嫂子!”银漪惊喜交加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他正挥舞着巨大的蛟尾,将最后几具动作呆滞的指甲煞扫飞出去,墨色的鳞片上沾染了些许污秽,但精神奕奕。
“你们可算出来了!那破镜子呢?被大哥拆了?”银漪兴冲冲地跑过来,目光扫过宴清怀中被玄色外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绯红侧脸和凌乱发丝的林知夏,又看看宴清虽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气息圆融内敛、甚至比进去前更显深不可测的模样,尤其是那只散发着温润龙威的左手……
银漪墨色的竖瞳里瞬间爆发出八卦的光芒,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啧啧啧……看来镜中世界风景不错啊?嫂子这脸红的……大哥你气色也……唔!”
话没说完,一道冰冷的幽冥火就精准地糊住了他的嘴。
“聒噪。”宴清淡淡瞥了他一眼,抱着林知夏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他低头,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睫毛轻颤、将滚烫脸颊死死埋在他胸前的林知夏,鎏金瞳孔深处翻涌的星河温柔得能溺死人。
“此地污秽,速离。”他抱着她,踏过满地狼藉的骨灰和指甲煞的残骸,玄色身影沉稳如山,朝着甬道出口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甬道出口的光亮就在前方。
晨光熹微。
当宴清抱着林知夏踏出地穴,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清新的、带着晨露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驱散了地底带出的最后一丝腐朽和阴冷。
陈老板和周强一直胆战心惊地守在车里,此刻看到他们出来,尤其是宴清怀中裹着外袍、似乎陷入沉睡的林知夏,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林大师!宴先生!你们没事吧?林大师她……”
“无碍,力竭昏睡。”宴清言简意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扫过陈老板,“此地怨煞已除,根源已毁。周师傅身上的反噬自会消散,静养即可。”
“谢……谢谢!太感谢了!”陈老板激动得语无伦次,看着宴清虽然脸色微白但气势渊渟岳峙的模样,再看看他怀中安然无恙只是沉睡的林知夏,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他连忙掏出手机,“报酬!我这就把剩下的报酬……”
“不必。”宴清打断他,目光落在怀中人恬静的睡颜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去医院。”
黑色的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
车厢内暖风徐徐,弥漫着宴清身上特有的沉水冷香,还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两人交融后的暧昧气息。
林知夏依然蜷缩在宴清怀里,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他的玄色外袍,只露出小半张红晕未褪的脸。她其实早就醒了,在地穴口被晨风吹拂时就醒了。
只是……
想起在镜中那间破败婚房里发生的一切,想起自己大胆的主动,想起唇齿间残留的滚烫触感和那股灵魂都被填满的战栗……她的脸颊就烫得能煎鸡蛋!心脏更是擂鼓般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肉·体没有进行到最后,但灵魂交融更……
她根本不敢睁眼!
只能装鸵鸟把自己缩在外袍里装睡,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绵长。
宴清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峻流畅,他薄唇微微上扬着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瞧着怀中裹成蚕蛹、装睡装得极其不专业的少女,眼底的笑意便加深一分。
他自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紊乱的心跳和滚烫的体温。同命契的联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密、清晰,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她此刻如同小鹿乱撞般的羞赧和不知所措。
这种被全然依赖、甚至因他而方寸大乱的感觉……意外地令人愉悦。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车厢内微妙而灼热的气氛。
是周强的手机在响。
他快速接通电话,开始还控制着音量不敢大声,但电话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声音瞬间拔高,一连嗯嗯好几声,挂断电话后欣喜的直接分享好消息。
“哥,宴先生,天大的好消息!我爸他醒了!真的醒了!就在刚刚!医生检查说生命体征平稳,就是人还有点虚弱!而且……而且他那长得吓人的黑指甲,全都自己脱落了!长出了新的、正常的指甲!神了!真是太神了!啊,林大师您醒了?对不住对不住吵到您了!我、我就是太高兴了,你们都是活神仙啊!我……”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后面感谢的话林知夏没太听清。她下意识地看向宴清。
宴清也恰好低头看她。
四目相对。
晨光透过车窗,在他深邃的鎏金瞳孔中跳跃,映着她依旧绯红的脸颊和有些慌乱躲闪的眼眸。
他唇角那抹上扬的弧度更深了,忽然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将滑落的玄色外袍重新拉好,修长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冰凉的触感激得林知夏微微一颤。
宴清收回手,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磁性,清晰地传入她的识海:
“娘子救命之恩,为夫……铭记于心。”
“今夜,定当好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