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长剑立刻对准苏听泉,脚下生风直扑上前。
但紧接着一阵尖啸声向,乌玉玦夺过顾方手中箭矢,张弓搭箭,精准穿透冼明殊持剑的手腕。
“当啷”一声,长剑坠地,冼明殊捂着脸痛哭出声。
“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乌玉玦声音不响,却让整个地窖瞬间安静下来。
官兵们如狼似虎扑向教众,乌玉玦全无心思再管其他,只有看见苏听泉安然无恙站在他眼前才能放心。
他快步走上祭坛,目光紧紧落在苏听泉身上,衣服被换成了灰色的粗布衣服,腰腹部已然被血浸透,身上有深浅不一的伤口,但不算特别严重,望着自己的目光清醒,还有些看不明白,幸好意识还在。
“府医!”
乌玉玦怒喝一声,向苏听泉伸手,刚触到他指尖便被人一掌拦下,乌玉玦这才注意到苏听泉身旁这个独眼男人。
“大胆!”
一名侍卫见状厉声呵斥:
“见了陛下还不跪下!”
魏忠旭的眼睛瞪大了些许,但很快又眯了起来,他非但没跪,反而一把扣住苏听泉手腕:
“陛下恕罪,此人是朝廷要犯,曾刺杀大理寺丞并多次刺杀朝廷命官及平民百姓,卑职千里追踪,必须将此人捉拿归案。”
见魏忠旭如此冒犯天颜,侍卫欲上前擒住,被乌玉玦抬手制止,他上前两步,目光在苏听泉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移到魏忠旭血迹斑斑、破破烂烂的的衣服上:
“朕知道你,京都捕快魏忠旭。”
“是。”
魏忠旭绷紧了身躯,喉结滚动,但手上力道丝毫未松。
“此人及其同伙有组织有预谋地公然杀害朝廷命官,需按大雍律例带回衙门受审。”
乌玉玦盯着魏忠旭扣在苏听泉腕间的手,目光沉沉。
“先让府医处理伤口,你随后同朕回府衙。”
魏忠旭犹豫良久,终是松开了手。
失去了支撑的苏听泉身子一软,立刻滑落下去,乌玉玦快步上前撑住了他的身子,扭头焦急催促府医清创上止血药。
大致处理之后,撕裂的伤口止住了血,乌玉玦拒绝了顾方,弯下腰将苏听泉打横抱起,时刻注意着没有再度撕裂。
跟在后方的魏忠旭瞧着感觉怪怪的,但也没放在心上。
上了马车之后,苏听泉恢复了些力气与神智,他扯了扯乌玉玦袖子,声音低哑,但难得有了情绪。
“乌玉玦。”
“怎么了?伤口疼?口渴?”
说着就从一旁茶壶里倒出杯温水,送到苏听泉唇边。
苏听泉也没反驳,慢慢饮下后,又扯了扯乌玉玦的袖子。
乌玉玦这才察觉苏听泉可能不是渴了,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他笑着俯下身子,单手置于苏听泉脑后护着。
“苏郎想和我说什么?”
漆黑的眼珠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温柔,苏听泉注视着他的眼睛,吐字缓慢而清晰,非常认真表达道:
“乌玉玦,我觉得,你是我的本能。”
乌玉玦的手指还虚虚护在苏听泉脑后,却忽然僵住了。
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漆黑的眼珠映着苏听泉苍白却认真的脸。
“你是我的本能。”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炸开,重组,又炸开,又重组。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白日做梦产生了幻觉。可苏听泉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清醒,甚至带着一点固执的认真,像是怕他不明白,又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再次重复了一遍,把这句话格外郑重地又讲了一遍。
乌玉玦的呼吸滞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心跳都变得震耳欲聋。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苏听泉开窍的场景,或许是多年之后的某个雪夜,或许是在某次生死一线之际,可他从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在这样一辆摇晃的马车上,在苏听泉刚刚经历生死磨难,满身血污的时候,他就这么看着他,用最直白、最不加修饰的方式告诉他:
你是我的本能。
不是“喜欢”,不是“爱”,而是“本能”。
比喜欢更深刻,比爱更原始,像是呼吸,像是心跳,是他活着就注定要走向他。
乌玉玦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缓缓收紧了护在苏听泉脑后的掌心,指节几乎泛白,像是怕他反悔,又像是怕这是一场梦,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
“苏听泉。”
他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再一遍确认: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听泉看着他,轻轻点头。
乌玉玦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猛地俯身,额头抵在苏听泉肩上,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汹涌的情绪。
“苏听泉,苏郎,小秋……你——”
他终于等到了。
这根木头,终于肯承认了。
乌玉玦抬起头,眼底像是燃着一簇暗火,灼热得几乎烫人。他扣住苏听泉的后颈,声音低哑得近乎危险:
“苏听泉,你完了。
你既然说了,就别想再收回去,这辈子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