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哭了一通的缘故,格外的累,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梦都没做。
周丽敏比平时起的更早一些,提前准备好四份早餐,让时默拿去给张慕泽几人分。
走读生需要在八点早读前进教室,只有周一才需要早到校,七点半操场集合战队。
但很显然时默是不知道的,七点准时起床洗漱。
陆迟显然意识到这一点了,时默出门就看到对面的房门大敞四开,还夹杂着七七喵呜的叫声。
时默提溜着一大袋肉包子进门。只听到轻微脚步声的陆迟就知道是他,“关门。”
“这门特意给我留的?”
七七趴在陆迟腿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铲屎官给自己挠下巴,舒服地发出“噜噜”声。
“除了你还能有谁?”
肉包子被放在茶几,时默也上手去撸,七七“喵呜”一声抬头,圆溜溜地大眼睛四处张望,然后视线停留在茶几塑料袋的包子上。
七七噌地起来,直接从陆迟腿上跳跃到茶几,对着塑料袋嗅来嗅去,就在它用爪子就扒拉时,陆迟手疾眼快地将包子拿起。
“忘了告诉你,除了周一其余时间八点到校。”
“时间还早,等会再下楼。”陆迟回房间,时默自觉地跟上。
房间窗帘没拉,阳光进不来,暗金色的光丝在浮尘里悬浮,将整个房间染成陈旧的琥珀色。
“怎么不开窗通风?”
“等咱们走了再开。”陆迟修长的手指挑开塑料袋封口,肉香热气扑面而来,“阿姨做的?”
“嗯,给咱们当早餐。”
陆迟表示感谢并夸赞几句阿姨的好手艺后直奔时默意想不到的主题。
将塑料袋开口系好,拍拍床边,示意时默坐自己身侧。
“你昨天让我背的单词我都会了,要考吗?”
时默说不用,相信他。
眼底狡黠一闪而逝,很快又被低垂的眼睫重新掩盖,只余若有若无的暗芒在眼底流转。“我答应你的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呢?”
答应什么?自己答应他什么了?
“你该不会忘了吧。”仿佛恶魔在耳际低语。
所有感官在刹那间凝滞——耳膜轰鸣如雷,眼前炸开细密的白芒,喉咙发紧到几乎无法呼吸。
“我……我没忘……我说了的……”越说越心虚,好像犯错怕被班主任教育的小学生,甚至不敢抬头看他。耳边一片寂静,好像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偷摸一瞥,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漆黑瞳孔深处仿佛淬着淬着冷光的刀刃,狡黠的笑意如毒蛇吐信般。
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太阳穴突突跳动,只觉颅骨内瞬间燃起一把野火。
“你无条件相信我,我自然也相信你。”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竟十分心虚,会撒谎不代表不会心虚。
时默会撒谎,只是不擅长,就连时建那样的蠢货有时都骗不过更别说眼前这个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了。
“我……”还不等时默大脑思考,陆迟接着说:“今天的是不是还没说?反正还有时间,要不就现在说吧。”
“啊?”错愕里带着震惊,声音里还有几分带着抗拒的挣扎,“不是说要对着镜子说吗?”
蒸腾的水汽在镜面晕开模糊的雾霭。
陆迟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掌心隔着潮湿的布料轻轻按在他腰侧:“再不说,就罚你...”尾音被刻意拖长,带着暧昧的暗示。
花洒喷头落下的水声振聋发聩。
喉结滚动着咽下紧张,时默垂眸盯着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咬得下唇泛出湿润水光。“我...我...”断断续续的音节卡在舌尖,睫毛剧烈颤动着遮住眼底慌乱,连耳后蔓延到脖颈的薄红都烧得更旺。
“你脸红什么?你说要对着镜子说我答应你。你说看着我说不出口,我把热水打开,让你看不清我的脸。你昨天都能做到今天怎么不行?”当陆迟的手指抚上他发烫的脸颊时,他突然别开脸把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镜面上,声音细得像被风揉碎:“我、我说不出来...”
此时浴室的温度像桑拿房,新鲜氧气少的可怜,闷热的时默喘不上气来。
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结果被陆迟按在洗手台,要求自己完成答应他的承诺。
“当着我的面就说不出来?讨厌我?”
热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氧气越来越少了,时默觉得大脑有些发懵,“不...不讨厌...”
“我相信你,但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方才听到的字句化作滚烫的铅水,浇铸在意识深处,将整副躯体钉在原地,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微微发颤。
“迟哥...我...对不起...”对不起迟哥,我撒谎了,别讨厌我。
陆迟也不难为他,关了花洒,送开他那双被擒拿在身后的双手。
说实话虽然早就看出他在撒谎,可想到他欺骗自己还是有几分怒火,但一句“迟哥”所有的怒火都烟消云散,只剩满腔热忱。
时默还在坦白着自己的“罪行”,可陆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嘴唇一张一合,因为浴室过高的温度,不仅皮肤白里透红,就连嘴唇的颜色都上升一个深度。
大脑里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闪而过。
陆迟觉得做到不欺负时默有点太难为自己了,人应该遵从内心,此时对昨天惹哭时默的愧疚荡然无存。
要怪就怪你太乖了,只一眼就让人无法自拔想要欺负。